满京城都笑话我是攀附东宫的菟丝花，可没人知道，他多赏我一个眼神，我才能多喘一口气。
为了活命，我像条狗一样讨好了太子萧玄辰三年。如今，他的眼神落在了别人身上，
我这条狗，就该被乱棍打死了。①琼林夜宴，觥筹交错。我像往常一样，
紧挨着太子萧玄辰坐着。他身上的龙气如暖流，一丝丝压制着我心口那道催命的寒意。
对面的安阳郡主举着酒杯，笑意不达眼底。灵犀姐姐，你与太子殿下真是形影不离，
何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呀？这话一出，周围几桌的目光都黏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促狭。
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太傅嫡女虞灵犀，是全上京最不要脸的女人。三年前，
我追着萧玄辰跑，从书院追进东宫，死缠烂打，成了他身边一个没名没分却能随侍左右的人。
所有人都说我自甘下贱，丢尽了虞家的脸。他们不知道，三年前一个云游道长给我批命。
我命犯孤煞，血脉里藏着咒，活不过十九岁。唯一的生机，
是寻得一位身负九五之尊龙气的男子，以他外溢的龙气为药，方能续命。那个人，
就是大周朝的太子，萧玄辰。我看向身边面色冷淡的男人，故意将身子贴得更近，
笑得像朵盛开的毒花。快了。两个字，让现场瞬间安静，接着是更压抑的窃窃私语。
我不在乎。我拉起萧玄辰的手，准备离席。殿下，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安阳郡主不依不饶地开了口。灵犀姐姐，你这是离了太子殿下就活不了吗？
今儿好歹是皇上的寿宴呢。萧玄辰的脚步顿住了。我能感到他想抽回手。我握得更紧，
把他护在身后，像护着我的命。我回头，看着安阳郡主，一字一句地回。是。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没救了。她摇着头，低声说。
她说的没错。没有萧玄辰，我确实没救了。可今晚的他，格外不对劲。一出宴会厅，
他就甩开了我的手，力道大得我踉跄了一下。夜风像刀子，刮得我心口的寒气又冒了出来。
殿下，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上前，想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他却偏头躲开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三年来，他享受我的讨好，纵容我的亲近，虽然冷淡，
却从未如此直接地拒绝。我心头一慌。殿下，你何时……才肯给我一个名分？我小声问，
这是我第一次问。他盯着远处黑暗中的一角，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再说。
他捏了捏我的脸，动作敷衍得像在安抚一只宠物。然后，他将我拢进怀里，
那股熟悉的龙气瞬间包裹了我。我贪婪地吸了一口，心口的寒意被暂时压下。我笑着说好，
把脸埋进他冰冷的朝服里。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玄辰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震惊，是狂喜，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态。他猛地推开我。
东宫有急事，我先回去。让王安送你回府。他甚至没多看我一眼，步履匆匆，
几乎是跑着消失在夜色里。冷。彻骨的冷。我缩了缩脖子，心口猛地传来一阵绞痛，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道冰冷的感觉自我心底蔓延开，那根维系我性命的、无形的金丝，
黯淡了下去。2查到了吗？我捂着胸口，疼得蹲在地上，冷汗浸湿了我的背。小姐，
查到了。我的贴身侍女春桃扶着我，声音发颤，太子殿下……是去见了苏家那位小姐。
苏家。苏婉卿。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我强撑着站起来，
身后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太子的跟屁虫吗？怎么，被抛弃了？
我回头，安国公世子卫衍斜倚在朱红色的宫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柄玉骨扇。我送你回去？
他挑眉。不必。卫衍气笑了，走过来，将一块暖玉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手里。虞灵犀，
你真是属狗的，喂不熟。我捏着那块尚有余温的暖玉，说了声谢。我没有回府。
我让车夫调转方向，去了东宫。我需要龙气，大量的龙气。我感觉我快死了。
东宫的守卫拦住了我，说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我直接亮出父亲的太傅腰牌，
闯了进去。小说里的狗血桥段，原来是真的。绕过影壁，穿过庭院，
在一处亮着灯的偏殿门口，我看见了萧玄辰。他不止一个人。他身前，
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正背对着我，情绪激动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声太大，我听清了一句。
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那个虞灵犀断干净？我的脚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萧玄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耐心地、温柔地哄着。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像一把刀，将我的心剖开。前一刻还抱着我的男人，现在正抱着别人。我捏紧了袖中的手，
胃里翻江倒海。我早就猜到了。在我靠近萧玄辰的第一年，道长就警告过我。
此法乃逆天而行，若太子殿下心中有了天命真女，龙气便会认主，你再难分得一丝一毫。
我以为他口中的天命真女，是未来的太子妃。却没想到，
是这个早就该死在流放路上的苏婉卿。萧玄辰年少时的青梅竹马。他心口的朱砂痣。回来了。
我输了。萧玄辰对我的那点“恩宠”，正在飞速流逝。3第一次听说苏婉卿这个名字，
是在三年前。我刚开始我那不要脸的追夫大计。那时的萧玄辰，
还是个因苏家被抄、苏婉卿“病逝”于流放路上而消沉的皇子。他在宫中禁足，日日酗酒。
是我，想尽办法溜进去，见到了烂醉如泥的他。他吐了我一身。我从小娇生惯养，
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赤红着眼质问我。
婉卿，你为什么不等我？一句话，给我气笑了。我掰正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
看清楚，我是虞灵犀。从今天起，忘了她，你身边只能有我。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我，
嘴里嘟囔着。虞灵犀……你好霸道。然后打了个酒嗝，熏得我差点晕过去。为了活命，
我忍了。我日日出现在他面前，嘘寒问暖，百般讨好。满京城都知道我疯了，
为了一个失势的皇子自甘堕落。终于，他振作了起来，重获帝心，坐稳了太子之位。
他也习惯了我的存在，忘了那个苏婉卿。可现在，她回来了。萧玄辰起身去端药碗的时候，
没有发现我。可他一转身，就和我对上了视线。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
手里的药碗没端稳，碎了一地。瓷片四溅，像我此刻的心。你怎么回事？
苏婉卿不满地埋怨道。萧玄辰回过神，下意识地侧过身，想挡住我的视线。我偏不如他意。
我倚在门框上，冷冷地开了口。太子殿下，不解释一下吗？他身子僵住了，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他身后的苏婉卿先开了口，声音柔柔弱弱，话却像刀子。
原来是灵犀姐姐，姐姐也有偷看人亲热的癖好？既然如此……
苏婉卿猛地扯过萧玄辰的衣领，踮起脚尖就要吻上去。萧玄辰慌了，一把将她推开。
那吻只堪堪擦过他的嘴角。他脸色惨白，慌张地向我走来，想来拉我的袖子。我躲开了。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喉结滚动。灵犀，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死死盯着他嘴角那一点嫣红，眼眶烫得厉害。他看见我眼里的水光，彻底慌了神，
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想靠近她。
灵犀，你信我，对吗？我拂开他再次伸来的手，声音冷得像冰。你出去。
我跟她说几句话。萧玄辰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4门被关上。
偌大的殿内只剩我和苏婉卿。她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说了，你争不过我。
不过是趁我不在，陪了玄辰哥哥几年，就妄想取代我？她抚摸着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语气讥讽。虞灵犀，你一个靠男人龙气续命的怪物，怎么还没死啊。我瞳孔骤然紧缩。
她怎么会知道？她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笑得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你接近玄辰哥哥，目的也不单纯。你本就不该活着，不是吗？
我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疤，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我本想和你谈谈，看来没必要了。
为了一个男人，用苦肉计博取同情。苏婉卿，我瞧不起你。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她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然后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接着，她尖叫一声，
猛地朝那一地的碎瓷片倒去。锋利的瓷片瞬间割破了她的掌心，血涌了出来，
染红了她的衣裙。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好一朵盛世白莲。萧玄辰听到动静，
立刻推门冲了进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苏婉卿，他眼里的慌张和心疼刺痛了我。他冲过来，
开口第一句话，是对我的指责。虞灵犀，就算你恨她，也不该下此毒手！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苏婉卿流血的手，眼里的疼惜快要溢出来。那一刻，
我心口那道催命的寒气，彻底压不住了。我这三年的付出，像个笑话。他甚至没问一句，
就给我定了罪。我分不清，他究竟是被所谓的“天命”操控的纸片人，
还是他骨子里就这么凉薄。我笑着上前，一把拽开挡在我面前的萧玄辰。
我捏住苏婉卿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然后转头看向萧玄辰，嗤笑一声。
你觉得是我下的毒手？我没等他回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苏婉卿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顶着苏婉卿怨毒的眼神，我左右开弓，又是几巴掌。
看着她两边脸颊上对称的五指印，我冷笑着问。现在，是我下的毒手了。
要去告御状吗？苏婉卿用那双沾满血的手来掰我，声音嘶哑地咒骂。你这个疯妇！
我确实疯了。我扬起手，准备再来一下。这一次，巴掌没有落下。
我的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是萧玄辰。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下一秒，
一股大力袭来。我被他狠狠一掌，推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多宝阁，狼狈地摔在地上。
通红的巴掌印，落在了我心上。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倒在地上的我，
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对我动手。谁会信呢？那个曾在我被贵女排挤时，将我护在身后，
对所有人宣布她是我的人的太子殿下。那个曾在我寒疾发作时，用自己的龙气为我取暖，
低声说有我在，别怕的男人。现在，亲手将我推入了深渊。那个说要护我一辈子的人，
不见了。5心口的绞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体内的金丝，那道维系我性命的龙气，
正在飞速消散。我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笼罩了我。萧玄辰想上前来扶我。
苏婉卿却拉住了他的袖子，哭得更凶了。殿下，
我好疼……我不是故意要惹灵犀姐姐生气的……萧玄辰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
看了看哭得柔弱不能自已的苏婉卿，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的我。他的眼神里，
是挣扎，是愧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烦躁。最终，他选择了她。他打横抱起苏婉卿，
对殿外的侍卫冷声下令。传太医！他从我身边走过，甚至没有再低头看我一眼。
殿门被关上，将我一个人隔绝在内。我趴在冰冷的地上，咳出一口血。血是黑色的。我知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刚走出偏殿，我就撞上了一个人。是卫衍。他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他看着我嘴角的血，和我惨白的脸，眉头紧紧皱起。虞灵犀，
你……我没力气说话，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他的手触碰到我胳膊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纯正的阳气，顺着他的掌心传了过来。
虽然比不上萧玄辰的龙气，却也像寒冬里的一点炭火，让我缓过了一口气。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卫衍被我的举动弄得一愣。他低头，
看着我抓着他的手，眼神复杂。你果然……是为了气运。他说的是肯定句。我抬起头，
看着他。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带我走。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卫衍没再多问，
打横将我抱起，快步走出了东宫。他抱着我，一路疾行，将我带回了安国公府，
他自己的院子。他将我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异香的红色药丸，
塞进我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四肢百骸，压住了那股致命的寒意。
我喘息着，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是什么？保命丹。卫衍坐在床边，
给我掖了掖被子，我娘留下的，说是能吊着人一口气。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笑里带着自嘲。虞灵犀，我真没想到，这药最后会用在你身上。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
为什么还要救我？我不解。卫衍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我。因为我跟你一样，
也瞧不起萧玄辰。为一个女人，眼盲心瞎，连是非都分不清。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你死。我闭上眼，没再说话。这一夜，我睡得很沉。
没有萧玄辰的龙气，我却睡得比过去三年任何一晚都要安稳。第二天我醒来时，
卫衍就守在床边。看见我睁眼，他递过来一碗粥。醒了？那就该算算账了。
你想怎么报复回去？我帮你。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卫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