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正跪在地上，死死拽着大雍朝太子萧景琰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
“殿下，求你，别退婚！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我全都改！求你别不要我！”
高台之上，满堂宾客，皆是京中权贵。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萧景琰，那个被誉为天命之子的原书男主，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声音冷得像冰：“沈未晞，孤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廉耻，纠缠不休，丢尽了沈家和皇家颜面。这桩婚事，今日必退！”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属于穿书女配沈未晞的记忆汹涌而来——一个为爱痴狂，最终被男主当成弃子，家族覆灭，惨死冷宫的舔狗。
而就在此刻，大殿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就是本书最大的反派，顾渊。
一个本该惊才绝艳，却因双腿残疾，被所有人鄙弃的怪物。
我看着萧景琰那张写满傲慢的脸，忽然笑了。
去他妈的舔狗女配，去他妈的剧情。
我，不干了。
我从冰冷的地面上，缓缓地、一寸寸地站了起来。
我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髻，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那个卑微乞求的人不是我。
大殿里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萧景琰的，都带着一丝错愕。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太子殿下说得对。”
他愣住了。
我继续说：“这桩婚事，确实该退。”
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再无半分卑微，只有解脱和一丝……怜悯。
“眼瞎一时，总不能瞎一世。多谢太子殿下，让我幡然醒悟。”
“沈、未、晞！”
萧景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变脸，更没想到我敢当众说他让我“眼瞎”。
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你放肆！”
他怒吼道。
我父亲，当朝太傅沈从安，也吓得脸色惨白，快步走过来，低声呵斥我：“未晞！胡闹什么！快给太子殿下道歉！”
我没理他。
我只是看着萧景琰，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是我沈未晞，主动退掉与你的婚约。从此以后，你我婚嫁自由，各不相干。这皇家媳妇，谁爱当谁当去。”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转身就走。
“站住！”
萧景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威胁。
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沈未晞，你以为沈家能承受得起你今日的放肆吗？你敢走出这个大殿，孤保证，明日太傅府就会从京城消失！”
***裸的威胁，也是原书中他屡试不爽的招数。
每次他一拿沈家威胁，原主就立刻跪地求饶，任他搓圆揉扁。
可惜，他威胁的是我。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大殿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顾渊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漆黑的眸子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他身边没有随从，独自一人，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笑话，一个废人。
只有我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一条蛰伏的毒蛇。
他现在有多卑微，未来就有多疯批。
他会亲手撕碎萧景琰的天命，将他从皇位上拽下来，踩进泥里。
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对抗萧景琰的靠山。
而他，需要一个能帮他站起来，递上屠刀的伙伴。
我们是天作之合。
在满堂宾客惊愕的注视下，我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那个角落。
我无视了萧景琰铁青的脸，无视了我父亲快要晕厥的表情。
我径直走到了顾渊的轮椅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屈膝，蹲了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
“渊王殿下。”
我开口，声音温柔而清晰。
顾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片死寂。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我知道，他不信任何人。
我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我的第一个筹码。
“殿下，你想站起来吗？”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里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谁都知道，双腿是顾渊最大的禁忌和耻辱。
当年他从马上摔下，废了双腿，性情大变，阴鸷狠戾，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沈家大小姐是疯了吗？
刚羞辱完太子，又跑去触渊王的逆鳞？
我爹已经两眼一黑，几乎要站不稳了。
萧景琰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快意的残忍，等着看我被顾渊当场发难，最好是命人把我的舌头割了。
然而，顾渊只是瞳孔猛地一缩。
他盯着我，那眼神像刀子，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久未使用的锈铁在摩擦。
“我说，我能治好你的腿。”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认真，“我还能帮你，拿回所有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这下，连顾渊都无法保持平静了。
他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凑近了些，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比如说，三个月后，西山围场的那支淬了‘蚀骨草’毒的冷箭。再比如，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支，藏在城外白马寺佛像底座下的三千亲卫。”
蚀骨草，是原书中的一个关键剧情点。
萧景琰为了彻底废掉顾渊，会在此次围猎中设下圈套，让毒箭射中顾渊的脊椎，使他彻底瘫痪。
而那三千亲卫，则是顾渊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后期翻盘最大的资本。
这件事，除了顾渊自己，无人知晓。
现在，我知道。
顾渊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着我的眼神，从审视，变成了极致的震惊和……杀意。
他想杀了我。
因为我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
但我没有怕，反而对他笑了笑。
“殿下，我没有恶意。”
我缓缓站起身，重新面对大殿里的所有人，然后抛出了我最后的，也是最惊世骇俗的请求。
“渊王殿下，沈未晞心悦你已久。今日我与太子殿下婚约已除，斗胆，向您求嫁。”
“我，沈未晞，愿嫁于渊王顾渊为妃。此生不渝，望您应允。”
满堂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爹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而萧景琰，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极致的羞辱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扭曲。
他被我退婚，我转头就向全京城最不堪的废人求嫁。
这比直接打他一百个耳光还要狠。
“沈未晞，你疯了！”
他咆哮道，“你宁愿嫁给一个残废，也不愿嫁给孤？！”
“太子殿下慎言。”
一道冰冷沙哑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
是顾渊。
他操纵着轮椅，缓缓从阴影中滑出，来到我的身边。
他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直视着暴怒的萧景琰，眼神里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嘲弄。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我，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
“沈小姐如此厚爱，本王……却之不恭。”
“这门亲事，我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