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年折痕 稔与 2025-07-30 00:5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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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过三分的北京东三环还在喘息,程青坐在马桶盖上,电脑搁在膝盖,

屏幕照亮她发青的眼圈。一千公里外的上海徐汇,苏杭在出租屋门垫蹭掉鞋底泥渍,

手机从夹克口袋滑到地上,屏幕亮了——程青五分钟前发来的:“上海降温的推送好多,

被子够厚么?”苏杭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微光照亮他嘴角没刮净的胡茬。他摁开淋浴喷头,

水砸在不锈钢底托上发出尖啸,水流混着残留的沐浴乳冲过瓷砖缝渗进来。

手机搁在泛黄的洗手池边沿,回信斟酌了又删,最后落成一句:“厚。你胃药吃完没?

”程青看见这行字时,正把笔记本放在水房冰凉的理石台面上充电。胃部隐隐抽痛,

可药盒里确实只剩半板铝箔片。她指尖悬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打:“还有呢。

”打完了又删掉。凌晨两点回药房太疯了。她敲下:“够的。上海湿度大,

你记得把被子拿出晒。”“嗯。”苏杭从洗衣机捞起毛巾搭在椅背。

深灰靠枕压出他脖颈形状的坑洼。他盯着手机输入框里光标闪烁,打下一句“你声音哑了”,

又全部抹掉。视频通话总是她发起,镜头里她缩成左下角模糊一小团,

背景是她出租屋墙上渗水霉斑,他说你往灯光亮处挪挪,她说电脑反光太刺眼。

两人之间隔了一千公里的电子信号,和四年时间压进银行卡的数字:苏杭九万七,

程青六万三。这数字被各自存在不同银行APP的零钱通里,

成了他们视频时唯一共同话题:苏杭工地安全总监证马上到手,

能涨两千;程青公司季度绩效拿了B+,多发一千二。说这些时眼神都粘着屏幕里的对方,

话落到数字上又像挨了滚烫烟灰般迅速挪开,生怕烫穿那点微薄指望。

程青的手机相册单独存了“苏杭”。最多的是他戴橙色安全帽的样子,

站在灰色水泥钢筋的废墟中间像根折不断的旗杆。

最旧那张拍摄于五年前他刚去工地的第一个夜班,

他裹着荧光背心站在坑边探头看基坑底部渗出的积水。她存了图,

在底下敲了行字:“像不像电影主角最后决战场景?”后来每次图库更新,

她都默默重命名排序。相册就像存款进度条,多一张就离终点近一丁点。

苏杭的钱夹透明格里塞着一张地铁票大小的***,

是程青第一次来上海时在迪士尼城堡前被***的。她头发被米奇发箍压得翘起,

鼻尖晒得发红。票面背面用记号笔画了个小小的房子——带露台的白色小两层,

烟囱冒心形烟。这纸片他随身揣了四年,塑料膜边缘磨出毛边,像块不断磨损的糖,

每次打开钱包都甜到发苦。第一次崩塌来得意外,又很普通。二月刚过,

北京沙尘天连着雾霾,搅得天色终日灰黄。程青缩在格子间给活动策划PPT调字体大小,

苏杭发来条消息:“施工安全评级升级,项目冻结。安全总监证要年后才开考。

”鼠标滚轮在程青指尖卡了一下。活动物料报价单浮在电脑屏幕中央,彩印单价涨了两毛五。

她右手移到键盘上敲:“没事的,正好等你多存点。”“存不了了,”苏杭的回复来得很快,

字句裹着疲惫,“项目延迟工资七折。年前刚付了我妈的心脏支架自费部分。

”程青的目光移到手机屏左上方的时间——01:47。

她把冰凉的额头抵在笔记本电脑的A壳金属边沿上,

盯着屏幕上扎眼的报价数字看了足足十秒,忽然笑了。指尖在键盘上悬了片刻,

敲下:“省出考试费正好,我这边还能多攒五千。

”她没提自己为了这五千要再兼一个月的公众号排版私单,

凌晨四点到出租楼的脚步声早已惊动过隔壁投诉。按下发送键的瞬间,

胃里熟悉的绞痛感像刺一样扎上来,她吞掉抽屉里最后一颗铝箔药片。春天快结束时,

苏杭在视频时忽然把镜头后置:“给你看个好地方。”屏幕晃过工地蓝铁皮围挡,

拐个弯是片杂草地,尽头立着棵高瘦的野樱花树,风摇晃树枝,粉白花瓣扑簌簌往下砸。

“像不像以前我们阳台外面那个?”程青盯着像素模糊的花树,

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动——她昨晚扒了三个小时房产中介APP,

找到一间上海旧法租界小两居,月租正好卡在他们月存款额边缘。那房子的确有个露台,

铸铁栏杆爬着枯藤。她在心里默默拔光枯藤,种上樱花树。“下个月十六号来北京么?

”程青问得轻,盯着他沾了灰的鬓角。原计划是趁他考完总监证来北京签工作室合同。

苏杭移开镜头咳嗽,沙哑的声音才响起:“考期调到下月十八了。

”六月的北京蒸笼一样闷热,程青租的老破小没装空调,

半夜窗台塞满被热醒的邻居点燃的烟头红光。她趴在冰凉的电脑外壳上睡着了,

平板还停在租房APP界面——那个露台房的页面底端,

悄然浮起一行醒目灰字:“该房源已下架”。视频时她笑着提起:“露台没了也好,

夏天太晒了,热死个人。”苏杭在那头拧开一瓶冰矿泉水,水珠顺着手腕流进袖口。

他把手机支架掰了掰:“我们项目在苏州落地了,半年就竣工。完工奖够付首付的。

”程青在键盘上敲着“太好了”,指尖悬在回车键上空停滞。

胃部的扭绞突然凶悍地扼住了呼吸。她把脸埋在键盘里,塑料按键棱角磕着眉骨,

喉咙深处溢出声痛楚的抽气。她慌忙点了静音键,按下发送。

屏幕上跳出苏杭的下条消息:“程青?”她盯着光标闪烁,

额头上的汗凝成冰冷水珠滑到鼻尖。指尖蜷缩又伸开,最后敲:“刚接了个急单,晚点说。

”苏杭的回复在对话框顶端安静地亮了:“好。”秋天像被推土机碾过般飞速溜走。

工地宿舍门口挂着倒计时牌,日期上被苏杭拿红笔划掉一个个数字如血痕。

那天他从混凝土泵车轰鸣里钻出来接程青电话,

她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苏州那套定金……没了。”背景音是地铁报站声,

她在四号线摇摇晃晃的车厢里,“项目赞助突然撤资,工作室吹了。

”苏杭捏着安全帽边缘的塑料扣带,塑料在他指腹下咯吱***。

远处吊臂车正把一捆钢筋吊上十七楼,金属摩擦声利刃般撕扯着耳膜。

他吸进喉咙口粘着粉尘的空气,听见自己的声音被风吹散:“饿了吧?我食堂的红烧肉不错,

下次你来。”程青在信号断断续续的地底笑了。她没告诉他,

胃痛发作时啃面包屑划破了上颚,口腔里还残留着血腥气。那天夜里,

苏杭把压在钱夹里四年的画纸抽了出来——纸边发霉卷曲,背面小房子铅笔印都快磨没了。

他用红色工笔在房子左边画了个十字,旁边加了个歪扭的“+”号。照片发过去,程青没回。

十二分钟空白后她的回复跳出来:“好。”凌晨两点,她平板屏幕亮着,

停留在一个苏州近郊楼盘页面。首付二十八万,尾端一行小字写着:“限时特价本月有效”。

希望是水泡,浮上来又轻轻碎裂。冷空气在十二月接管了两个城市,冻得街道干裂缩紧。

苏杭在工地冻雨里摔折了尾椎骨的那天,程青正在北京胃镜室的蓝色门帘外攥着挂号单排队。

屏幕上滚动着麻醉风险告知事项,

她盯着手机里苏杭发来的急诊室照片——光膀子套病号服的男人斜靠在塑料椅上,

后背青了一大块。他的***镜头没对准脸,只拍到头顶一块被剃掉的头发下贴着的纱布。

“我没事。”他电话拨过来时声音闷在口罩里,“尾椎骨裂,不用手术。

”程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挂号单上打印着“无痛胃镜”,声音平稳无波:“太好了,

医生说我可能要做个小手术。”两周后,苏杭能拄着单拐在宿舍挪动时收到了信用卡账单,

数额刺目。程青在出租屋拆线的手腕细了一圈,微信余额跳动着个位数字。

视频时她把手机放在堆高的枕头上,苏杭瞥见了她床头柜的药盒堆出小山。

他第一次先挂了视频。手机丢在发黄的床单上,震动引着边角一下一下颤动。

最后一丝力气从裂开的骨缝里流失了。窗外的冷雨敲打着工棚铁皮,一下,又一下。除夕夜,

北京,程青在回租屋的出租车上,车在红绿灯前猛地急刹,手机从指缝滑落,

屏幕裂出冰花纹。苏州的出租房里苏杭靠着床垫昏睡过去,

电视里春晚主持人正高喊着倒计时。亮着呼吸灯的充电器旁,

手机页面停在一个购房小程序上,首付测算器在加载圈里永无止境地旋转。屏幕碎了还能用,

只是照片上的苏杭眼角被一道裂痕横贯,成了伤疤。春节后返工第一天,

程青打开公司那台老旧的ThinkPad,系统提示邮箱存储空间已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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