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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父亲他们出征多久了?”

玉雪依按着太阳穴,声音里的发颤像初春未化的冰碴,磕得人耳朵生疼。

近日那噩梦成了甩不脱的鬼魅,每到深夜,就从记忆罅隙里钻出来,啃噬她的心,叫她无端发慌,连醒着时,都觉心口压着团化不开的乌云。

初夏垂眸,眼睫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回话:“回小姐,堪堪两月有余。”

话刚落,余光瞥见玉雪依指尖按着太阳穴,本就秀美的眉头拧成“川”字,慌得忙补:“将军们征战多年,经验老到,定能旗开得胜!”

说这话时,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可瞧不得小姐这样煎熬。

玉雪依望向窗外,竹影在夜风里晃啊晃,渐渐瘦成一道道残影,像极了记忆中父兄远去的背影。

她勉强扯出抹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落在初夏眼里,扎得心疼。

那梦太真实了,火光舔舐着父兄的战甲,血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像极了年节时燃放的炮仗,可一点也不让人欢喜。

那些浴血的模样,是刻在骨头上的刺,稍一动弹,就扎得她整颗心生疼,连喘气都带着颤。

她摩挲着腕间银镯,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心里钻。

这是大哥特意寻了上好银料给她打的,粗糙的指复反复摩挲镯身,刻下 “阿妹平安” 可如今,银镯泛着冷光,衬得她指尖愈发青白,像被霜打蔫了的花瓣,没了生气 。

“晚秋,把我那套男装取来。”

玉雪依忽的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初夏、晚秋俱是一惊,“扑通” 两声跪地,膝盖磕在青砖上,闷响里裹着惊惶:“小姐使不得!

府里规矩森严,您若女扮男装出门,被管家瞧见,可要受罚的!”

两人额头抵着地面,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生怕小姐一时冲动,落得惩处。

玉雪依垂眸,盯着地上晃动的裙角,罗裙上的木兰花绣纹,被投下的阴影割得七零八落。

“我不去远门,就想在府里转转。”

她声音低下去,末尾几个字,几乎是飘散在空气里的呢喃,“这园子太大,静得叫人发慌……” 静到每夜噩梦都能把她吞噬,静到父兄的笑声,只能在回忆里找见。

她太想抓住些鲜活的气息,哪怕只是穿着男装,假装父兄还在,能大步流星带她看遍人间烟火,能把这漫漫长夜,烘得暖和些。

二人拗不过,只得依言取来。

玉雪依换上窄袖劲装,墨色布料贴合身形,束起长发时,铜镜里映出的身影,恍惚有几分兄长们的影子。

她望着镜中人,喉间发紧,咬咬牙,推门而出。

月洞门在暮色里投下残影,像道旧时光的伤疤。

玉雪依踏上青石板,每一步都轻得像怕踩碎什么,石板缝里的苔藓,蹭过她的鞋底,痒丝丝的,却挠不到她心里那块荒芜的地方。

路过演武场,兵器架上的长枪泛着冷光,像蛰伏的兽。

她伸手触碰,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瞬间勾起回忆 —— 从前兄长们在此演练,长枪挥动带起呼呼风声,她总蹲在一旁数父亲教他们扎马步的时辰,数着数着,小脑袋就一点一点往下栽,歪在石凳上睡去,再被兄长们笑着抱回房,说她是 “贪睡的小懒猫”。

“小姐!”

初夏的惊呼像把利刃,拽回她的思绪。

玉雪依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握着长枪,竟不自觉摆出起手式。

枪尖映着她发白的脸,像极了梦里染血的兵刃,那血光晃得她眼睛疼,心更疼。

她慌忙丢开,长枪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惊飞了檐角宿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撞得她心口发慌。

“回、回房吧。”

玉雪依声音发飘,来时想寻的鲜活,此刻全化作满心惊惶。

她逃也似的往回走,经过月洞门时,风卷着落叶扑在脚边,恍惚又是父兄离去时,那片送别的落叶,当时父兄跨上战马,洛叶落在她肩头,她追着马队跑,喊着 “早些回来”,如今落叶又落,马队却没了踪影,连回音都叫夜风吹散了。

“初夏你说,以往父亲和哥哥们,不管去哪,都会及时告知我行踪,唯独这次,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总感觉要出事。”

玉雪依倚在榻上,鲛绡被角半掩着苍白面容,睫羽颤得厉害,每眨一次眼,那些噩梦就像潮水般漫上来——火光里父兄浑身浴血,战马嘶鸣混着喊杀声,要把她溺在绝望里。

初夏刚端起的参汤晃了晃,忙搁在小几上,跪坐凑到榻前:“小姐别忧心!

将军们征战多年,心里跟明镜似的,定是前线战事吃紧,才顾不上传信。

您想啊,去年北疆围城,不也半月没消息,最后不照样大胜而归!”

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铜炉上錾的木兰花,是去年生辰哥哥们合送的。

玉雪依攥着暖炉,指腹摩挲着花纹,勉强扯出笑:“我也盼着是这样……可这一回,梦里总瞧见血色漫过阵旗,父亲的战甲都被血泡得发沉……”话没说完,喉间一阵发堵,眼角沁出了泪。

晚秋端着安神香进来,听得这话,忙放下香炉跪道:“小姐,咱们英国公府的将军们,可都是整个沙场上赫赫有名的儿郎!

昭宁国谁不知‘玉氏一门皆将才’?

当年先老太爷单骑闯敌营,斩了敌军主将,何等威风!

如今将军和公子们,骨子里都流着这样的血,定能逢凶化吉!”

说着从袖中掏出个荷包,“这是奴婢去城隍庙求的平安符,小姐贴身带着,神仙定会庇佑将军们凯旋!”

玉雪依接过荷包,指腹轻轻摩挲着绣面。

晚秋绣的木兰花针脚细密,每一针都像是把心意往紧里收,生怕漏了半分。

她望着荷包上微微发皱的布料,鼻尖陡然一酸——这是府里最粗的料子,晚秋定是跑了好几处针线房,才寻来这样经得住摩挲的。

“是我魔怔了……”玉雪依勉强扯出笑,把荷包往枕下一压,那团温热的触感隔着锦被,仍烫得人眼眶发酸,“你们且去歇着,守了这半夜,也累着。”

初夏、晚秋退下时,裙裾扫过雕花踏板,发出极轻的声响,像怕惊碎了这满室的愁。

待房门轻合,玉雪依摸黑坐起,帐幔垂落的阴影里,她的剪影单薄得像张纸。

前世她孤苦伶仃,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以为这辈子再难有牵挂。

可这一世,父兄的疼爱、把她的心填得满满当当,成了最珍贵的软肋。

如今他们远征未归,连消息都断得干干净净,叫她如何能安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洇出一片银白。

玉雪依倚着床头,从妆奁最深处取出半块玉佩——那是二哥出征前,偷偷塞给她的。

玉佩上还留着体温,刻着的“护”字浅得快要看不清,却像是刻在了她骨头上。

她摩挲着玉佩,把脸埋进臂弯,泪水无声地打湿了衾枕。

这一世,她终于有了至亲,她一定要好好护着这份温情。

翌日天还将亮未亮,窗纸泛着青灰,管家撞开暖雪阁门时,带着一身晨露寒气。

“小姐!

边关来军报了!”

玉雪依猛地从床上弹起,青缎被角滑落,露出半截苍白小臂。

她连外衣都顾不得披,赤着脚就往门外冲,寝衣宽大的下摆扫过冰凉砖地,带起细碎尘埃。

赤足踩在青砖上,刺骨凉意顺着脚心往上蹿,可她满心都是“父亲、哥哥们的消息”,顾不上这些。

“可是有父亲,哥哥们的消息?”

她扑过去抓住管家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粗布衣袖,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管家抹了把额头的汗:“是加急军报,具体……还得等朝廷军部那边的消息。”

“备马!

去军部门口候着,待军部当值,务必第一时间探听消息!”

管家望着玉雪依,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说“小姐千金之躯,怎可去那市井嘈杂处”,可对上她眼中翻涌的决绝与焦虑,那些劝诫像被掐住咽喉的雀儿,半句也蹦不出。

他垂首应下,转身时,袍角带起的风里,都裹着无奈与担忧,匆匆去寻车马。

初夏和晚秋慌得像两只没头苍蝇,一个扒拉出件月白外裳,手一抖,衣带扫落妆奁上的银蝶镇纸;一个攥着双绣鞋,鞋尖上的珍珠穗子晃得人眼晕,急声道:“小姐,您这光脚乱跑可怎么好,先把鞋穿上,仔细冻着!”

玉雪依耳中似塞了棉絮,满心都是父兄生死未卜的军报,那未知像张巨网,勒得她呼吸都发疼,哪顾得上穿鞋添衣,任由她们手忙脚乱往自己身上招呼。

待勉强收拾妥当,玉雪依三步并作两步登上马车。

车夫刚要问“可要备些暖炉”,她己急声催促:“快!

去军部!”

马车在街巷间疾驰,青石板路硌得车轮 “咯噔咯噔” 响,像敲在玉雪依心口的鼓点,紊乱又急促。

晨风灌进车窗,带着破晓前的寒意,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车帘外飞逝的街景,盼着下一刻就能冲进军部。

到了军部门口,天还黏在夜的尾梢,门房值守的士兵抱着长枪,在熹微天光里影子拉得老长。

玉雪依掀帘下车,素色寝衣被晨风扯得飘起,外裳歪歪斜斜挂在肩头,模样狼狈又执着。

她挨着门房的石狮子站定,眼不错珠盯着军部朱漆大门,睫毛上凝着的晨露,顺着苍白脸颊往下淌,像她止不住的忧思。

晨风刀子似的割过来,她微微发颤,却像生了根,半步也不肯挪——只要守在这,离知晓父兄消息就又近了一分,哪怕这等待,要熬干她全身的力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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