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藏起来的画
画纸上的篮球场终于有了模样，穿黑色球衣的少年跃起投篮，衣角被风掀起的弧度被他反复修改了五遍，首到铅笔屑堆成小小的山。
他对着画纸傻笑了两声，刚想把素描本塞进画夹，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像铁钳似的箍得他骨头发疼。
沈浔柚吓得差点叫出声，回头撞进霍淮厌深不见底的眼底——那里面没有晨光的温度，只有沉沉的墨色，像结了冰的湖面，冻得他指尖发麻。
“霍、霍学长？”
他试图抽回手，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您怎么没走？”
霍淮厌没说话，目光死死钉在那页摊开的画纸上。
穿黑球衣的少年侧脸轮廓分明，连额角绷起的青筋都被画得清晰，分明就是他昨天在篮球场的样子。
沈浔柚的笔尖带着小心翼翼的雀跃，连球衣号码的褶皱都画得认真，像把他的样子刻进了纸里。
“画我？”
霍淮厌的声音很低，带着点磨牙般的质感，指腹用力掐进沈浔柚的腕骨，“谁让你画的？”
沈浔柚疼得眼眶发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被他眼底的阴翳吓得不敢掉。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想解释只是碰巧看见，可对上霍淮厌那双像要噬人的眼睛，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我马上擦掉……”他挣扎着想去抢素描本，手腕却被攥得更紧。
霍淮厌突然俯身，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沈浔柚能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气里，混着点不易察觉的戾气，像平静的森林里藏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擦掉？”
霍淮厌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只勾起唇角一点冷弧，“画的时候想得挺清楚，现在想擦掉？”
他的指尖突然抚过画纸上那个跃动的身影，动作轻得像抚摸珍宝，眼神却偏执得吓人。
“沈浔柚，你记住了，既然画了我，这画就不能给别人看。”
沈浔柚的脊背窜过一阵寒意。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霍淮厌，明明是笑着的，却比昨天在走廊里的冷脸更让人害怕。
那目光像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牢牢罩住，带着点疯狂的占有欲，仿佛连他画的一幅画，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我没有要给别人看……”沈浔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这是我的画……现在是我的了。”
霍淮厌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他松开沈浔柚的手腕，首接抽走了那本素描本。
指腹划过纸页上沈浔柚的泪痕，像在确认什么，然后把素描本塞进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里，贴在胸口的位置。
那里隔着布料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把画纸烫上了他的印记。
沈浔柚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霍淮厌藏着素描本的胸口，突然觉得委屈又恐慌。
那是他画了好久的画，就算画的是霍淮厌，也该是他的东西，凭什么被抢走？
“还给我！”
他鼓起勇气冲上去，想把素描本抢回来，却被霍淮厌轻而易举地按住了肩膀。
男生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像只被按住的小猫，怎么挣扎都动不了分毫。
“别闹。”
霍淮厌的声音沉了下来，眼底的阴翳更浓，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再闹，我就把它烧了。”
沈浔柚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霍淮厌眼底的认真，知道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疯狂，让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再反抗一下，那本素描本真的会被付之一炬。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手腕上的红痕***辣地疼，提醒着他眼前这人有多偏执，多可怕。
霍淮厌看着他吓傻了的样子，眼里的戾气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他喜欢看沈浔柚这样，眼里只有他，不管是害怕还是生气，只要那点情绪是为他而发的，就好。
“乖一点。”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沈浔柚脸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眼神却依旧偏执，“听话，以后想要什么画，我让你画个够。
画我，只能画给我一个人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哄骗的意味，却又藏着不容错辨的威胁。
像给糖果里裹了层毒药，明知危险，却让人没法拒绝。
沈浔柚被他擦眼泪的动作吓得一缩，却不敢再反抗。
他看着霍淮厌把校服拉链拉到顶，把那本素描本藏得严严实实，像藏起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霍淮厌终于松开了他，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浔柚还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脆弱又倔强。
他的目光在沈浔柚泛红的手腕上停留了两秒，那里的红痕清晰可见，像他盖下的章。
“放学后，我来拿画具。”
霍淮厌丢下这句话，语气平淡，却带着种命令的口吻，“别想跑。”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沈浔柚才像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又看了看霍淮厌消失的门口，突然抱住双臂，无声地哭了起来。
阳光依旧从高窗照进来，落在散落的画笔上，泛着冷光。
可美术室里的空气，却像是被抽走了一半，只剩下让人窒息的压抑，和霍淮厌留下的、带着偏执气息的松木香气。
沈浔柚知道，从霍淮厌抢走那本素描本的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
那个昨天还只是有点吓人的学长，露出了他疯狂的獠牙。
而他，像只被盯上的猎物，再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