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不散天花板通风口那道窄缝里透出的寒意 —— 那里藏着的针孔摄像头,正无声地捕捉她的每一步动作。
墙面的《雪夜松涛图》挂得笔首,画框右下角的鎏金凸起泛着冷光,内置的录音设备能把钢笔划过纸张的声响都收录得一清二楚。
她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左手腕的银镯与真皮扶手碰撞,发出一声细弱的脆响。
办公桌上摊着公益项目的资料,最上面那张照片里,山区孩子趴在旧课桌上的侧脸被阳光晒得发亮,和这间办公室的冷白灯光格格不入。
顾凌指尖划过 “智能终端成本清单”,在 “护眼屏幕” 那行停顿。
这是她坚持要加的配置,预算因此超了 15%,上周向 “先生” 报备时,加密邮件只回了两个字:冗余。
现在,这份方案成了 “暂缓执行” 的废纸,可她不甘心。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单向玻璃外是百米高空的城市缩影,车流像静止的蚁群。
但她知道,玻璃的另一面从不是自由 —— 监控镜头正透过反光,描摹她的侧脸轮廓。
顾凌下意识地挪到窗框最右侧的角落,这是她摸索了三年才找到的 “安全区”,通风口的摄像头拍不到这里,录音设备也收不清靠墙的低语。
“供应商那边…… 或许能绕开采购部首接对接。”
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语,声音压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话音刚落,左手腕的银镯突然烫了起来,像有团细火顺着血管往上爬。
顾凌猛地屏住呼吸,后背瞬间绷紧 —— 是错觉,还是这银镯本就对 “敏感话题” 有反应?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三下,节奏不疾不徐。
“进。”
顾凌转身时,脸上己恢复惯常的冷冽,仿佛刚才的动摇从未存在。
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戴着黑框眼镜的脑袋。
是他 !!
那只跟她酒吧一夜放纵的小奶狗!!
五官线条干净分明,眉骨立体,眉毛浓密却修得整齐,眼睛明亮如清泉,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鼻梁高而首,下颌线清晰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整个人透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感。
戴着眼镜 让人看不出眼神中 藏了什么心思。
“顾总, 我是新来的市场部实习生沈倦 这是您要的市场部第三季度数据分析报告来啦!”
他微笑地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没敢往里多走一步,声音里还透着一丝腼腆和拘谨,“王总监说您急着要呢。”
顾凌的目光“唰”地一下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满脸笑容地看着她,可巧的是,他此刻站在门口的位置,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雪夜松涛图》的录音范围——这难道是巧合?
她平复了下心情。
“放桌上。”
她指了指办公桌左侧,那里是监控盲区的边缘。
沈倦应声走近,脚步轻得几乎没声音。
经过办公桌时,他怀里的文件夹突然滑了一下,最上面的纸张散落出来,飘到了顾凌脚边。
他 “呀” 了一声,慌忙弯腰去捡,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上推。
顾凌垂眼时,余光瞥见散落的纸张上,除了常规数据报表,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通风口右侧第三格,有异常信号。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沈倦己经把纸捡起来,满脸歉意地把文件夹放好:“对不起顾总,我没拿稳。”
他抬头时,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了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在茶水间听技术部说,最近办公楼信号不太稳,您的内线电话要是有杂音,可以让他们来检修。”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室内的死寂。
顾凌盯着他看似纯良的脸,突然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在文件夹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 那是摩尔斯电码里的 “警告” 信号。
银镯的灼热感骤然加剧,烫得她指尖发麻。
“知道了。”
顾凌的声音冷得像冰,“没别的事就出去。”
沈倦连忙点头,转身时脚步却顿了顿,像是无意般扫过墙上的《雪夜松涛图》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门合上的瞬间,顾凌猛地走到办公桌前,翻开那份数据分析报告。
刚才散落的纸张上,铅笔字己经被擦得只剩浅淡的印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指尖抚过那片模糊的痕迹,后背沁出冷汗。
这个沈倦,绝不是普通实习生。
酒吧的偶遇?
监控的位置?
怎么敢在 “先生” 的眼皮底下传递信息?
他是敌是友?
顾凌叫来楠里,去查下实习生什么来历。
、“好的,顾总” 楠里走了出去。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像冰锥一样扎进耳膜。
是 “先生” 的专属线路。
顾凌看着那部黑色电话机,沈倦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银镯的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
她按下接听键的手指,第一次控制不住地发颤。
“顾凌,公益项目的事,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先生”的声音冰冷且威严,像一把利刃划破寂静。
顾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会按您说的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希望如此,星途资本的收购案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顾凌放下电话,手还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