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法医,我亲手解剖了缉毒警男友的尸体。
尸检报告显示他紧握我的手术刀片仿制品——可原版明明锁在保险柜里。
我启动时间回溯能力,重返案发现场。第二次尸检,
尸斑上竟浮现我的指纹压痕——回溯时我根本未触碰尸体。深入调查发现,
跨国贩毒集团首领和我患有同样的DNA修复酶缺陷遗传病。第三次回溯,
我看见男友临死前用血在地上画了∞符号。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凶手是所有时间线上的我。
---冰冷的金属台面抵着我的腰,无影灯惨白的光晕笼罩着我,
也笼罩着台上那个再也不会对我微笑的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
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细小的冰针扎进肺腑。我戴着手套的指尖拂过他额前冰冷的皮肤,
那熟悉的轮廓此刻僵硬,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陌生感。陈铮,我的缉毒警男友。三天前,
他深入代号“蜂巢”的跨国贩毒集团据点,再也没能走出来。送来的,
只有这具布满弹孔和暴力痕迹的躯壳。我拿起柳叶刀,银亮的锋刃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弧。
这触感,这重量,本该是我最熟悉的延伸,此刻却沉重得几乎握不住。刀尖落下,
沿着他胸骨正中那条苍白的线,划开。
皮肤、皮下组织、筋膜……解剖的过程早已融入我的本能,精准、冷静,
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但这一次,每一下切割,都像是在剥离我自己的血肉。胸腔打开。
肺部有积血,子弹撕裂了组织。心脏……那颗曾为我激烈跳动的心,此刻沉寂地躺在那里,
被一枚狰狞的弹头贯穿,边缘组织呈现出可怖的撕裂状。我的视线凝固在那致命的伤口上,
冰冷的解剖台边缘硌得我指骨生疼。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
目光扫过他紧握成拳的右手。指关节因死前的极度用力而泛白僵硬,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
他仍死死攥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我用器械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撬开他冰冷的手指。
金属的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一枚刀片。细长、锋利,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锐利,
带着一种冷冽的、只属于杀戮工具的纯粹感。样式……我绝不会认错。那是我的手术刀片!
是我日常工作中使用的型号,是我无数次握在指间,
在无影灯下切开皮肤组织、寻找真相的伙伴!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陈铮死前紧握的拳头里?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停尸间的冷气更刺骨。
我猛地直起身,解剖刀当啷一声掉在金属盘里,发出刺耳的脆响。不可能的!我清晰记得,
昨天下午下班前,我用完最后一片,把刀片拆卸下来,
放进了更衣室个人储物柜深处的那个小保险箱!那个密码只有我知道的保险箱!
它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镊子,
夹起那枚冰冷的金属片,凑到眼前。不对。光线在刃口上流转,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差异。
刀片靠近手柄位置的边缘,本该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代表生产批次的激光蚀刻标记。
那标记的形状,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可是现在,这个位置光滑平整,什么都没有。
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仿制品。有人复制了我的手术刀片。然后,在陈铮生命的最后时刻,
塞进了他冰冷僵硬的手里。这是一个指向我的信号,一个冰冷、恶毒、昭然若揭的嫁祸。
恐惧的毒藤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但随之而来的,
是一种更原始的、被彻底激怒的狂暴。是谁?!是谁杀了他?又是谁,
处心积虑地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愤怒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我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只有我自己能感知到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那感觉像是颅骨内部被强行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又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穿太阳穴,尖锐地搅拌着我的脑髓。
视野瞬间被撕裂成无数闪烁的噪点和扭曲的光带,
灯光、解剖台上陈铮苍白的面容、金属器械冰冷的反光……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拉扯、变形。
我死死抓住解剖台的边缘,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支点,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每一次回溯的启动,都伴随着这种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它是穿越时间必须支付的、残酷的入场券。剧痛达到顶峰的刹那,
像是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断裂,眼前猛地一黑。
所有的光线、声音、触感……全部被粗暴地抽离。紧接着,是沉重的坠落感,
仿佛从万米高空被狠狠掼向地面。嗡——耳鸣尖锐地持续着,像一根钢针扎在脑子里。
视野花了片刻才重新聚焦。刺鼻的硝烟味、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还有某种东西烧焦的糊味,
混杂着尘土的气息,一股脑地呛进我的喉咙。我呛咳着,肺部***辣地疼。
眼前是倾倒的货架,碎裂的玻璃瓶流淌出粘稠的、成分不明的液体。
昏暗的光线从破败窗户的缝隙和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勉强勾勒出这个废弃化工仓库的轮廓。
墙壁上布满弹孔,像一张张狰狞的嘴。地上散落着弹壳,黄澄澄的,反射着微弱的光。
我回来了。回到了陈铮遇害的那个时间点,那个血腥的现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我强迫自己冷静,像一头潜行的猎豹,
迅速闪身躲进一堆巨大的、覆盖着厚重油污帆布的废弃反应釜后面。
帆布散发出机油和化学品的混合怪味,呛得我几乎窒息。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捕捉着仓库里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更衬得这片空间如同坟墓。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浓重得让人作呕。难道我来晚了?
那枚仿制刀片……凶手放了吗?还是说……我错过了什么?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淹没在心跳声里的金属摩擦声从仓库深处传来。非常轻,非常快,
像指甲不经意划过铁皮,转瞬即逝。我的神经瞬间绷紧。在那里!我压低身体,
贴着冰冷的反应釜金属外壳,像影子一样无声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潜去。
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和碎玻璃上,我极力控制着落脚的角度和力度,不发出任何声音。
绕过几堆垒得高高的化工原料桶,一个狭窄的通道尽头,光线似乎更暗了。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平台,似乎曾是控制室的一部分。
平台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木箱和扭曲的金属管道。就在那堆杂物投下的浓重阴影边缘,
靠近一堵布满铁锈的墙壁,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正半蹲着。他背对着我,
动作极其迅速,正将什么东西塞进地上躺着的人的外套口袋里。
地上那个人……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轮廓,我也绝不会认错!是陈铮!他倒在那里,
一动不动!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愤怒和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就是他!
我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猛地从藏身处冲出,像一支离弦的箭,
直扑那个深色背影!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阻止他,抓住他,看清他的脸!“住手!
”我的嘶吼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炸开,带着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凄厉和绝望。
那个深色背影的动作明显一僵!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更没料到会被如此近距离地发现。就在我扑到他身后不足两米的瞬间,他猛地回头!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兜帽的阴影很深,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我只能看到兜帽下方露出的下半张脸——紧抿的、线条冷硬到近乎刻薄的嘴唇,
还有那下颌的轮廓……一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我!这感觉太过突兀,
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劈进脑海,让我冲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迟滞里,变故陡生!那人似乎完全没有与我纠缠的意思。他猛地一甩手,
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圆球被他狠狠砸向我和他之间的地面!“砰!”一声沉闷的爆响,
伴随着刺目的强光和浓密得如同实质的灰白色烟雾瞬间炸开!那光极度刺眼,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我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浓烟带着呛人的硫磺和催泪瓦斯混合的***气味,疯狂涌入我的口鼻,
气管和肺部立刻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剧烈的咳嗽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只能痛苦地弯下腰,捂住口鼻。该死!是震撼弹!视线完全被剥夺,呼吸艰难,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和胸腔。我凭着记忆和刚才冲刺的方向感,强忍着痛苦向前摸索,
试图冲过这片致命的烟雾区,抓住那个凶手。可是,太晚了。等我跌跌撞撞,
泪流满面、咳得撕心裂肺地冲出那片浓烟时,平台上除了倒卧在地、毫无生气的陈铮,
已是空无一人。只有仓库深处一扇摇摇欲坠的铁皮门还在微微晃荡着,发出吱呀的***,
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不——!”一声绝望的嘶喊冲破了喉咙的剧痛,
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厉和空洞。我踉跄着扑到陈铮身边。
他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是一大滩暗红粘稠、已经半凝固的鲜血。那血迹的形状,
像一只破碎的黑色蝴蝶。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扩散,
倒映着仓库顶棚破洞外灰蒙蒙的天空,空洞得令人心碎。一只手无力地摊开在血泊边缘。
我颤抖着,几乎是爬到他身边,不顾一切地去翻他外套的口袋。那个凶手最后塞进去的东西!
是什么?是那枚该死的仿制刀片吗?手指触碰到一个微小的、坚硬而冰冷的物体。
我猛地把它掏了出来。一枚袖扣。小巧,精致,白金材质,镶嵌着深蓝色的珐琅。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蓝幽深得像凝固的海洋。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这枚袖扣……我认得。
清清楚楚地认得!就在今天早上,为了出席一个重要的法医学术会议,
我在市中心那家昂贵的精品男装店里,犹豫了很久,才咬牙买下了这对袖扣。
它们花了我整整半个月的薪水。我想象着陈铮穿上那件我为他挑选的新衬衫,
配上这对袖扣的样子……这念头曾带来一丝短暂的甜蜜。而现在,
这枚崭新的、还带着商场包装纸清冷气息的袖扣,带着陈铮尚未完全冷却的体温,
冰冷地躺在我的手心,上面还沾着他殷红的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到头顶,冻结了所有的思维。这对袖扣,
此刻应该安稳地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它们今天才被买下,只属于这个全新的时间点!
凶手怎么可能拿到?又怎么可能在陈铮遇害的这个时间点,把它塞进死者的口袋?!
除非……除非他她能跨越时间?或者……他她根本就是我时间线上的一个影子?
一个悖论?这个念头荒谬得令人疯狂,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无法辩驳的逻辑。
我握着那枚染血的袖扣,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第一次回溯,
带回了仿制刀片的线索;第二次回溯,却带回了这枚更恐怖、更无法解释的袖扣!
每一次试图接近真相,带回的却是指向我自己更深的、更令人绝望的证据!
时间……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那诡异的熟悉感……是谁?
剧痛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比上一次更猛烈、更狂暴。颅骨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眼前彻底被一片猩红和黑暗交替吞噬。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粗暴地抽离,
撕扯着,抛向无尽的虚无深渊。“呃啊……”压抑的痛哼从我紧咬的牙关中溢出。黑暗降临。
***嗡鸣声渐渐退去,像退潮的海水。视野重新聚焦,
眼前依旧是那片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惨白——法医中心的尸检室。
无影灯冰冷的光线毫无感情地倾泻而下,将我钉在原地。解剖台上,
陈铮的身体依旧冰冷地躺着,覆盖着白布,像一个沉默而残酷的句号。我回来了。
被那该死的、无法抗拒的剧痛强行拽回了“现在”。手里空无一物,
但那枚染血的、崭新的袖扣带来的冰冷触感和血腥味,却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烙印在嗅觉里。
它像一个幽灵,一个来自时间悖论的恶毒嘲讽,紧紧缠绕着我。我僵硬地站在原地,
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边缘硌着我的腰,带来一丝迟钝的痛感。冷汗浸湿了内里的手术服,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恐惧不再是尖锐的匕首,它沉淀下来,
变成了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铅块,压在我的心脏上,每一次搏动都异常艰难。
有人……不,是某种东西……在利用我的回溯。每一次我试图拨开迷雾,
它就在我的时间线上留下一个指向我自己的、无法辩驳的罪证。仿制刀片,
崭新的袖扣……下一次会是什么?我的警徽?我的解剖刀?还是……我的指纹?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划过脑海,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不能这样下去。
被动地等待下一次更恐怖的“礼物”,只会让事情滑向更深的深渊。我必须主动出击,
在“现在”这条时间线上,找到突破口!那个兜帽下的身影,
那诡异的熟悉感……还有“蜂巢”!陈铮用命换来的线索,指向那个庞大而神秘的贩毒集团。
他们一定脱不了干系!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刺入肺腑,
强迫自己从那种溺水般的绝望感中挣脱出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走到洗手池边,
用力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我一遍又一遍地搓洗双手,
仿佛要洗掉那并不存在的血污和来自时间悖论的污秽。水流冲击着手腕,
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回到办公桌,打开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苍白的脸。
我调出了所有关于“蜂巢”的公开和内部加密资料,特别是其核心成员的信息。
上滚动着一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通缉令画像、甚至是一些线人提供的、像素极低的***照。
那些人无一例外,眼神阴鸷,面相凶恶,带着亡命之徒特有的戾气。我的目光如同探针,
在一张张脸上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下颌的轮廓……那个兜帽人转身瞬间暴露的下颌线……我努力回忆着那惊鸿一瞥,
试图在眼前这些穷凶极恶的面孔中找到与之重合的特征。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屏幕的光映得眼睛发涩发干。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混合着巨大的悲伤和压力,
几乎要将我压垮。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重新梳理思路时,
一张并不起眼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份关于“蜂巢”首领“医生”的绝密档案附件。
附件本身是关于“医生”早年活动轨迹的调查报告,
里面夹着一张非常模糊、年代久远的照片。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个破败的孤儿院门口,
一群穿着统一灰色旧衣服的孩子排着队,表情麻木。
下方有一行小字标注:“疑似‘医生’童年时期曾短暂滞留的机构资料待进一步核实”。
我的目光并非落在那些孩子脸上,而是被照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侧身对着镜头的女人。她正微微弯腰,
似乎在对队伍前面的一个孩子说着什么。照片非常模糊,女人的脸几乎看不清,
只能看到一个侧影轮廓。
但吸引我的是她露出的右手手腕——那里似乎戴着一个造型非常独特的金属手环,
上面镶嵌着几颗深色的、类似宝石的凸起物。这个手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被触动。我皱紧眉头,努力挖掘。是在某个案卷的证物照片里?
还是在某个学术交流的展品图册上?一时竟想不起来。但这并不是重点。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模糊的侧影上,尤其是她下颌的线条。那线条……流畅,清晰,
带着一种近乎冷硬的弧度。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我!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糊的侧影下颌线……与我在仓库里看到的那个兜帽凶手转身瞬间暴露的下颌线……高度重合!
不可能!这照片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了!照片里的女人如果还活着,
现在至少也应该是四五十岁!而我看到的那个凶手,动作矫健迅猛,
身材……虽然隔着宽大的连帽衫,但直觉告诉我,那绝不可能是四五十岁的人该有的体态!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键盘上。是巧合?还是……时间又一次玩弄了我?就在这时,
尸检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林法医?”是助理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刑警队的王队来了,说……说陈警官的二次尸检报告有些新发现,需要您再确认一下。
”二次尸检报告?新发现?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刚刚压下去的寒意再次席卷全身,
甚至比刚才更甚。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请他进来。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王队推门进来,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混合着疲惫、困惑,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他没有寒暄,
直接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报告和几张高清照片递到我面前。“林法医,
这是技术科那边刚处理完的二次尸检补充报告,重点在尸斑和体表痕迹。”他的声音低沉,
目光锐利地落在我脸上,“你……最好自己看看。”我深吸一口气,接过报告。
目光直接落在那几张高清照片上。照片聚焦在陈铮的左侧颈部和肩部区域。
那里的尸斑呈现出一种相对浅淡的、边界模糊的紫红色。在专业的高分辨率成像技术下,
尸斑区域显现出一些极其细微的、但绝不容忽视的压痕。
那压痕的轮廓……清晰得如同用最精密的仪器拓印下来。一个拇指的压痕。
螺纹走向、边缘的形状、甚至是指甲盖前端那一点点微小的弧度……都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
扎进我的眼睛:“……尸斑指压褪***域呈现清晰立体压痕,经三维建模比对,
指纹特征吻合度高达99.8%……”“根据尸体温度、尸斑固定程度及尸僵发展综合分析,
该压痕形成时间,推断在死者死亡后约4至6小时……”轰!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4至6小时?死亡后4至6小时?那个时候,
陈铮的遗体早已被严密地运送到了法医中心,存放于恒温的冷柜之中!我作为主检法医,
严格按照程序,在确认身份、初步拍照记录后,就将其移入了冷库,
直到正式尸检开始前才取出!在那个时间段,我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遗体!
更不可能在尸斑尚未固定的关键期,留下如此清晰、如此专业的指压痕迹!
除非……除非是我在回溯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在仓库里,
我扑向陈铮的瞬间……在震撼弹的强光和浓烟吞噬我之前,
在剧烈的咳嗽让我弯下腰的那一刻……我的指尖,是否曾因为痛苦和摸索,
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颈部?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比停尸间的冷气更甚。血液仿佛凝固了。报告纸在我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簌簌声。“林法医?
”王队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冰冷的探究,“这个情况……你能解释一下吗?”解释?
我该怎么解释?说我拥有回溯时间的能力?说我在另一个时间点触碰了他,
却在“现在”这条线上留下了无法辩驳的物理证据?荒谬!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我抬起头,对上王队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往日的信任,
只有审视和深不见底的疑虑。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就在这时,王队身上的警用通讯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尸检室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王队!紧急情况!刚收到线报,
‘蜂巢’近期在秘密招募具有特殊遗传病史的医疗科研人员!
要求……具有DNA修复酶缺陷!具体目的不明!”DNA修复酶缺陷?!
这个词像一道真正的闪电,撕裂了我混沌的意识!
那个困扰我多年的、被深深隐藏起来的秘密!
那个让我饱受日光灼伤、皮肤癌变风险倍增的、如同诅咒般的遗传病!王队显然也愣住了,
他迅速对着通讯器追问:“消息来源可靠吗?具体什么缺陷类型?”“……线人级别很高,
情报可信度评估为A级!具体类型还在确认,但强调是‘罕见且稳定的遗传性缺陷’,
可能涉及某种基因层面的筛选!”通讯器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王队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意味。他知道我的专业背景,
或许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的征询。但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天旋地转。
“蜂巢”……招募DNA修复酶缺陷的人……稳定遗传性……这几点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可能!那个模糊照片里戴着奇特手环的女人,
那个有着熟悉下颌线的侧影……“医生”……“蜂巢”的首领……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念头,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毒蛇,
死死缠住了我的思维。难道……难道“医生”……他她和我……患的是同一种病?
那种罕见、稳定遗传、如同诅咒般的XP-C基因缺陷?这不仅仅是巧合,对吗?
这指向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阴谋?
重合的遗传病线索……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令人绝望的图景。
“林法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王队的声音带着关切和更深的不解。我猛地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手术服。我强迫自己压下翻江倒海的惊骇,
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这个线索……非常重要。
DNA修复酶缺陷……这太罕见了,也许……是追踪‘医生’身份的关键钥匙。
”王队审视地看着我,显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辞,但他没有追问,
只是点点头:“我立刻让人重点跟进这条线。另外……”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落在我手中的尸检报告上,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关于陈铮遗体上的指痕……林法医,你需要尽快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关系到整个案子的走向,也关系到你自己。”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铅块,
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解释?我该拿什么来解释这来自时间悖论的嫁祸?王队离开了,
尸检室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留下一片死寂和令人窒息的冰冷。我靠在冰冷的解剖台边,
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遗传病的线索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向更黑暗真相的大门,
但门后等待我的,是更深的陷阱,还是……那无法接受的答案?
生”……同一种遗传病……时间回溯带来的悖论证据……还有我……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
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令人战栗的火花。一个模糊的、几乎要成型的轮廓,带着地狱般的寒气,
在我意识的深渊中缓缓浮现。我用力甩头,试图将这个疯狂的念头驱逐出去。不!不可能!
这太荒谬了!我必须再去一次!必须回到那个原点!回到陈铮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刻!
我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要抓住那个凶手,撕下他她的伪装!我要知道,
那枚袖扣是怎么放进去的!那个指痕……是否真的源于我无意的触碰!还有……那个∞符号!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是陈铮留下的死亡密码,还是凶手狂妄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