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人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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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足十成功力,一口气狂奔了数十里路,才将那位玉面罗刹一样的红衣少女甩掉。

庄生放缓脚步,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对这位行径奇特的少女颇感不解,但在荒芜人烟的海岛上长大的少年却莫名其妙地发现到自己的胸口正在抑制不住地狂跳。

是啊,那个少女虽然凶巴巴的,可是她长得跟神仙姐姐一样美丽啊!

她是谁啊?

为什么自己被她无端袭击却半点也没有生气的念头?

好像还傻乎乎地冲人家笑过哪!

哈,真没出息!

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呵,虽然心中十分留恋那个美丽的身影,但羞涩之情却使他不敢想的太多。

念及此行自己身负重大使命,念及天南朱雀宫的舅舅和表姐还在期待着自己与他们久别重逢,红云满面的庄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履。

这里距离朱雀宫应该不会太远了吧?

如果仓促之中自己没有走错方向的话,庄生心想。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也不晓得表姐都长成什么样子了。

要是她长得跟刚才遇见的那位神仙姐姐一样好看就好了。

庄生心中忽然又闪过一个让自己脸热心跳的念头。

走走想想,想想走走。

不知不觉,庄生又来到了一个神仙去处。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松林。

林间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细砂。

路旁一道山溪,溪水琮琮有声。

溪畔的绿草居然在溪水中斜斜地生出了一簇簇雪白柔软的根须。

看见这些奇怪的根须在透明的溪水中悠悠然然、一摇一摆地漂来荡去,童心未泯的庄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雪笠翁颌下那些飘逸的白须。

想起了师父,庄生心中随即生出一个疑问。

不对啊?

这里的景色不像是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天南地界啊!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方向?

怎么这里看起来倒像是师父常常提起的江都宫外蜀岗之上的那片黑松林呀?

疑惑之间,忽闻密林深处传来杜鹃声声。

杜鹃啼血,果然是哀怨己极。

庄生心里刚刚放下的忧伤又开始疯狂生长起来。

此时此刻,己是薄暮时分。

林间的雾霭悄然升腾,视野开始变得悠悠暗暗。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不远处的山岗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循声而去,庄生很快来到山岗上一座古刹的山门前。

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令庄生大吃一惊的是这座寺院牌楼上题写的“栖灵寺”三个古朴大字。

原来,这座寺庙正是雪笠翁常跟庄生提起的护国名寺--栖灵寺。

因为寺中住持方丈弘善大师既是雪笠翁仅有的几位化外故交之一,又是一位佛学武学兼修、内外功夫几臻化境的大德高僧,所以雪笠翁曾经严令庄生务必要抽隙前来拜山求教。

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庄生居然来到了这座栖灵寺外。

这座名寺位于江都西北蜀岗中峰之上,因为始建于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元年,本称大明寺仁寿元年(公元601年),本朝文帝六十寿辰,传谕“大觉遗灵,留与供养”,敕令全国三十个大州名郡各立九级浮屠(佛塔)一座,用于供奉如来舍利,故名栖灵塔。

寺名亦改称栖灵寺。

虽然大业元年(公元605年)炀帝下令开凿通济渠,疏导邗沟,派遣长史玉弘督造龙舟并大举建造江都宫,在寺东不远处的观音山上建造了穷奢极欲的“迷楼十宫”,但这座泱泱古寺和寺中的巍峨佛塔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尘世流俗的侵扰。

不过,今日庄生来到寺外却分明感觉到一种浓郁的杀机和异乎寻常的古怪气氛。

警钟骤响,却见山门紧闭。

暮色己降,尚无一缕炊烟。

庄生断定寺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离奇变故。

施展轻功身法,庄生纵身踏落在寺外的一株参天古柏之上。

举目凝神,放眼望去,心中更觉骇异不安。

原来,山门殿前、栖灵塔下的血泊之中赫然倒卧着数十位僧人。

本该灯火通明的大雄宝殿上,居然烛光摇曳,十分幽暗。

更令庄生感到惊诧不己的是,虽然寺院里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故,但在大殿幽暗摇曳的烛光之中,居然还有人在安然对奕。

———正在大雄宝殿中对奕的是一位黄衣老僧和一个白袍老者。

黄衣老僧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庄生一见之下,感觉十分可亲。

白袍老者鹰目鹞鼻、面色阴鹜,显然非我祖类。

庄生弹足跃起,振臂盘旋,踏足借力于寺院中的硕大树冠,几个起落之间,己经悄无声息地潜至大殿门外。

暗运目力,细察棋局,感觉二人旗鼓相当,斗得难分高下,素喜博奕对局的庄生兴致顿生。

不过等到他突然发现盘面上的黑白棋子居然己经被二人以惊人内力硬生生地嵌进玉质的棋盘之中时,心中不禁更加惊骇。

因为他听师傅讲过,这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才有内力比拼的一种博奕对局。

这种对局看似怡情养性的悠闲游戏,实际上却是极为厉害的内功较量。

需知玉质棋盘本身就是世间罕见的坚硬之物,要用指力腕力将光滑圆润的棋子嵌入盘中对常人而言简首是匪夷所思。

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副棋具竟然是用价值连城的和阗软玉雕琢而成。

对于和阗软玉的坚韧,庄生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因为东海青龙岛的历代传人都是世间最高明的弄玉大家。

所谓软玉,并非玉石材质柔软。

而是和阗玉多呈纤维交织状态,质地细腻致密,韧性极好,不易破碎,光津滋润,常常呈现通透的玻璃光泽或油脂光泽,给人一种柔软温润之感。

和阗软玉分为白、青、黄、黑西个色系调,还有一些青白、灰白等过渡颜色。

其中和阗白玉是世间罕有的精品,尤以色如凝脂的羊脂白玉最为名贵。

精品和阗黑玉也以其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光洁可爱而极负盛名。

庄生爱玉,青龙岛人爱玉,江湖中人爱玉,普天之下的王侯将相、英雄豪杰几乎无人不对上好的美玉念念不忘、梦寐以求。

这究竟是何缘故?

其实,正是因为软玉温润圆融但又坚韧无比,极为符合君子外柔而内刚的品格标准。

于是才有了古人所谓“温润而泽”、“君子比德如玉”的说法,于是才有了夫子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古训,于是才有了完璧归赵的传说和倾国倾城的争斗。

当然,庄生捻熟有关玉器的奥秘是因为他是东海青龙岛的传人。

东海青龙岛成为天下玉器行当的翘楚是因为只有东海青龙岛上出产的解玉砂才可以雕琢世间最坚硬最美丽的玉石。

十年之前,东海青龙岛的玉器作坊执天下之牛耳。

十年之前,青龙岛店铺满天下的玉器买卖是让人分外眼红的一大财源。

十年之前,庄生的爹爹--东海青龙岛主庄震还是威震天下的武林盟主。

十年之前,爹爹历经九死一生的磨难从长白山天池下采回万年玉髓制成的镇岛之宝--海水云龙寒玉箫如今还揣在庄生的怀里。

可爹爹和娘亲啊…这么多年了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呀?

…你们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曾挂牵孩儿吗?

…要是真的能再见到你们,孩儿又该如何开口向你们诉说你们离去后发生在青龙岛上的一幕幕悲惨往事啊?

……触景生情,思绪如潮,庄生心中滴血般地伤痛,几乎没有发现殿中棋局的风云突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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