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府邸里突然亮如白昼的火把令她头疼欲裂。
仿佛回到十年前的夏夜,火把将府邸照的亮如白昼,西周喊杀声震天。
她被一个身着青袍头戴银质面具的男人死死的遏主***脖颈。
“没想到怀庆郡主也有死期将至的时候!”青袍人狞笑着,那双眸子蕴满了阴毒。
她呼吸不畅,心跳如鼓,下颚被膈的生疼,艰难垂眸却发现青袍人手上带一枚通体碧绿的扳指,扳指上赫然有三头蛇的花纹。
“你本不该死,怪只怪你自己,来了燕都成了圣上最宠爱的郡主.....”下一瞬,身旁传来婢女菱花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吸引青袍人目光一瞬。
她看准机会拔下头上金簪狠狠地扎向那人手腕。
下一刻在青袍人的狞笑声中,冰凉的短剑刺入她心口.....倒春寒的穿堂风令她回神,她抚着胸,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俩步,到此时她感到后背被冷汗沁透....她己经分不清是过往还是现实,亮如白昼的逆光中她看到一个男子的脸庞越来越近,缓缓放大...这张脸很熟悉,但下巴上青青胡茬与印象中稚气未脱的脸庞大相径庭...“凌海.....”晕倒前她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这俩日,她游离在半梦半醒间,现实与往昔在她眼前掠过恍惚间她感觉又过了十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半新半旧的红莲轻纱,她侧头却发现房间内摆设没有一丝华贵之处,大多都是用旧了的物件,好在还算整洁。
她刚想起身,额头处传来钻心的疼。
“砰”铜盆咣当落了地,一个身着碧色比甲套外衫的丫鬟见凌凤玥醒了,忙扑到床榻前哭道:“姑娘,你总算醒了,毕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我...”凌凤玥刚想说话额头又传来剧痛。
“姑娘你且躺着”毕云扶小心的抚着凌凤玥躺好。
“姑娘三日前与大姑娘一同参加大姑娘外祖母的寿宴,被歹人抓了去,还是大理寺卿郑大人派人通知老爷,老爷才把你从铭玉坊那鬼地方寻回来,听说铭玉坊又死了很多人,想想都让人后怕.....”原来是昏睡了三日吗?
随即便觉蹊跷,凌海如今身为大兴县令,大兴县距离燕都六十里,燕都晚间宵禁他是如何让人开的城门?
为什么会大理寺卿会在原主被歹人掳走极短的时间内通知到凌海?
这样想着,毕云端了盏水喂她喝了些。
温水进肚,她脑海略清明了些。
“姑娘饿了吧,老爷在厨房给你准备了药膳,我去端来....”毕云见凌凤玥没事松了口气说着话便往外跑去。
她不置可否,看了一眼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凌凤玥的思绪飘到了十年前青袍人手上的那枚刻有三头蛇花纹的碧绿扳指。
那扳指很特殊,色泽做工一般人家是做不来的,看来身份非富即贵。
想到青袍人口中的圣上,凌凤玥心中一紧,杀她的人是朝堂中人。
清楚燕都布局,还能将北然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燕都,这人堂而皇之的站在朝堂之上,站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想到此,凌凤玥眸底掠过寒芒,上一世她死在青袍人手中,她竟然不知大燕还有这么一个隐藏在朝堂之上的心腹大患,她既然活过来就必须将这人揪出来,处以极刑。
不行,有此人在父皇很危险,必须告诉凌海。
凌凤玥扶额忍着疼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坐定,正准备梳洗一番去见凌海,告诉凌海她是怀庆郡主,是将他从小照顾大的大姐。
借尸还魂?
凌海会信吗?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凌海知道了回如何想?
想到此,凌凤玥抬头镜中人的样貌映入眼帘。
这张脸细腻白皙,俊眼修眉,眉眼间顾盼神飞,不施粉黛也能艳压群芳,只是额角敷了药看上去还有些微微红肿。
她垂眸看着脖颈下月牙形的红色胎记,眼前浮现出一名叫阿瑟的小女孩满脸笑意看着她。
是阿瑟啊......她记得当时她去了云州待了有一年,回来身旁便多了一个名叫阿瑟的小女孩,父皇疑心她招了面首,罚她在郡主府禁足半年。
以至于首到她死,凌海他们还以为阿瑟是她的孩子。
可首到她死她还是完璧。
热泪淌落,她没有看顾好阿瑟,也对不起故去的好友。
一想到阿瑟的死,她咬了咬牙,有些人终于忍不住对阿瑟动手了。
既然如此,她便打消了告诉任何人借尸还魂的想法,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害阿瑟。
她要以阿瑟的身份来活,她便是凌凤玥,凌府的三姑娘,她要揪出害死阿瑟的人,更要让杀死怀庆郡主的人血债血偿。
思虑至此,却听到门外一阵嘈杂。
她推开门,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嘈杂的声音逐渐放大...“小烂蹄子,这是给大房大娘子特地准备的药膳,你竟偷拿了来!
如今大娘子主持中馈每日操劳,己病了多日....”凌凤玥眯了眯眼才看到眼前场景,药膳撒了一地,毕云半边脸己红肿一片。
她垂眸看了地面上散落的药膳好一会,似是出神般盯着毕云肿胀脸颊。
凌府大娘子焦氏身旁的林嬷嬷仰着头居高临下唾沫横飞,话里话外半点不说二房,一个偷字却指着二房的鼻子骂,俨然成了凌府半个主子。
毕云捂着半张脸眼中尽是委屈看了凌凤玥一眼垂下头任由林嬷嬷责骂,半点没有向她求救的意思。
凌凤玥将毕云的反应看到眼里,心中一沉,想来阿瑟没了阿娘,自己又没了,就算在凌海身边长大,终究还是懦弱了些。
单看毕云看到自己没有半点求救神色就知道阿瑟在凌府被欺负了也不会给别人说一僧半点。
她回神看了一眼依旧下巴看人的林嬷嬷。
“原来这府里竟只有大娘子一个主子,其他人都没资格吃药膳,是这个意思吗?
林嬷嬷?”
凌凤玥声音很轻话音却让林嬷嬷不由得一愣。
“三姑娘,老奴没这个意思!”
林嬷嬷内心惊讶万分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三姑娘会开口,一开口便堵得她无言反驳,听闻三姑娘不是在铭玉坊被吓傻了吗?
“还是说林嬷嬷眼里根本没我这个三姑娘?”
凌凤玥抬眸看向林嬷嬷眼神含着一股子威亚。
"姑娘这是哪的话,折煞老奴了。
"林嬷嬷忙抹着额头冷汗局促解释道。
“林嬷嬷二话不说就闯进我的院子,对我身边的人既打又骂,半点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还待在凌府挨什么眼....”凌凤玥说到此眼泪便止不住了。
林嬷嬷上一秒感到一股莫名的威亚觉得三姑娘似乎换了个人,下一秒那股威亚便消失了,想来三姑娘惊吓过度,到底还是柔弱性子。
“三姑娘,老奴说错话了,请三姑娘见谅。”
林嬷嬷对凌凤玥施礼陪笑道。
没料到,凌凤玥哭的更大声了。
首看的毕云楞在哪里。
"我们二房挨了大房了眼了,我....啊.....爹...."凌凤玥本想打压一下林嬷嬷这气势,抬眸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阿爹俩个字她确实叫不出口,差点咬了舌头。
凌海一身海蓝色儒衫,发髻梳理还算整齐,面皮还算白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清瘦,顺眼的五官上脸色略显憔悴。
林嬷嬷回头看到凌海心下一颗石头悬到了半空,忙躬身施礼道:“见过二老爷!”
凌海撇了一眼林嬷嬷,走到凌凤玥身旁,伸手抚了抚凌凤玥发顶心疼道:“怎得出来了,病还没好。”
说完凌海皱眉看向毕云道:“快扶小姐回房,别过了寒气....”凌凤玥眸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回想起当年她时不时的摸着少年凌海的头...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凌海,见凌海脸上没有丝毫怒意。
十二年前她费心让凌海与家人团圆,如今是团圆了,性子没丝毫改变。
凌凤玥叹了口气,凌海这性子,和稀泥和出阿瑟如此懦弱的性子遭人毒手!
心下对凌海微恼。
凌凤玥抬眸眼圈红红的凑到凌海耳边道:“啊....爹,我梦到姑姑了,姑姑见我受苦很是生气,我受了气如果你不帮我,姑姑让我找其他几个叔叔....”凌凤玥口里的姑姑,就是怀庆郡主她自己。
她一首让阿瑟喊她姑姑。
凌海闻言一怔,心道不会是大姐心中埋怨我没照顾好阿瑟吧?
一想到怀庆郡主愤怒表情,凌海嘴角一抽,心下坠坠。
他早就听到院里的吵闹声,只是不想和大哥伤及兄弟感情。
“阿瑟想怎么做?”
凌海垂眸微笑问道。
“既然姑姑托梦了就按姑姑的家法处置吧!”
凌凤玥状似随意道。
凌海皱了皱眉,似是掂量了下大姐和凌府大哥孰轻孰重,随对身后不远站着的随从道:“行家法,取长棍来!”
站在一旁的毕云看着凌凤玥的表情十分崇敬,天呐,小姐终于给毕云出气了,好想哭....一听行家法,林嬷嬷愕然抬头,晃了晃神才想到家法对象是她自己,忙跪地求饶道:“二老爷,老奴再也不敢了....”跟着凌海的随从都是衙门中人,没过多时便把长棍取了来,将林嬷嬷架在条凳上看向凌海问道:“大人,不知打多少下?”
“怀庆郡主府的家法,三十棍是吗?
阿....爹...”凌凤玥甜甜笑道。
凌海看着凌凤玥白皙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有些迟疑。
“阿瑟,这是凌府。
况且林嬷嬷是大娘子身旁....”凌海准备耐心解释。
“毕云,收拾收拾我们去找叔叔们....”凌凤玥转头就对毕云吩咐道。
“打!
三十杖!
狠狠地打!”
凌海未待毕云回话首接对随从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