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盘上的佛跳墙砂锅汩汩冒着热气，却在中央空调的冷风里凝成扭曲的白雾。
“来了啊，快过来，坐这边。”
“好的吴总。”
来不及看清桌前坐了哪些人，程前坐到了吴总旁边的位子上。
一抬头，王颖！
下午在甲方的分析会上对程前抛出犀利问题的甲方代表王颖，此刻正坐在吴总旁边的座位上。
“吴总，来，我再敬您一杯。”
只见王颖身姿妖娆的端起酒杯，一脸谄媚的跟吴总觥筹交错。
“等会再喝，我来跟你介绍一下，程前，我们公司明苑的现场经理，他可是一个人才，无论工作能力，业务水平，还是专业知识都是无可挑剔的。
程前，你来的迟，来，跟我们美女敬杯酒。”
“不敢不敢，美女，我敬你一杯。”
程前不容分说，端起酒杯，“吴总，下午我们己经见过了，不仅是工作能力强，还是个大帅哥呢……”“哈哈，说的对，他可是我们公司的颜值担当啊。”
放下酒杯，程前看着吴总面前暗红色的蟹膏溅在雪白的餐巾上，像极了前天坍塌的楼体流淌出的泥浆。
看到王颖的翡翠耳坠在冷风中轻颤-那对价值六位数的翡翠，是上个月项目尾款到账次日出现在她的耳垂上，这是他工作之余听闲聊了解的，今晚算是亲眼所见。
“程工，”王颖用汤匙搅动着乳白色的鱼汤，匙柄磕碰碗沿的声响让程前的手一抖“今天审计局的朋友说了件趣事，”她放下汤匙，继续说道“说贵公司的混凝土用量，和运输记录里整整差了三倍……”包厢忽然陷入死寂，程前听着转盘轴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十八头骨瓷餐具在暖光灯光下泛着森森冷光。
程前盯着筷尖将落未落的鲍鱼片，抽搐着嘴角，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哎，饭桌上不谈工作，影响食欲。”
吴总及时发声，制止了王颖不合时宜的问题。
程前抬头看见王颖的手掌正按在玻璃转盘边缘，佛跳墙砂锅在她掌下微微颤动。
他看着转盘上开始顺时针转动的砂锅，在十二点钟方向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当砂锅经过程前面前时，紫檀木底座突然迸裂，浓稠的汤汁顺着转盘纹路蔓延，像极了施工图里蜿蜒的等高线。
不知如何结束了这顿应酬餐，每个人眼底都有遮掩不住的算计。
撇开程前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约了下场，一个不适合小员工去的场所。
程前也识趣的默默退到一旁角落。
在王颖上了吴总的迈巴赫之前，她转头寻找到了站在角落的程前，向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坐上豪车走了。
程前被王颖这一眼看的心绪不宁，“叮……”接着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吴总发来的：“搞定她！”
“她？”
程前看到这个女字旁的她，顿时明白，指的是王颖。
搞定？
他回想起了建筑公司里的乱象，脑子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