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槌第三次落下时,江晚凝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打火机开合的脆响。
她攥着号码牌的手指蓦地收紧,骨节在黑色丝绒手套下泛出青白。那声音像一根淬毒的银针,
精准刺入她记忆中最隐秘的伤疤。展厅穹顶的水晶吊灯突然变得刺目,
梵克雅宝腕表在腕间微微发烫——三年前他亲手为她扣上表带时,表盘温度也是这样灼人。
"七千万,第三次。"主持人的声音在苏富比拍卖厅回荡。
江晚凝看着投影屏上那幅《血色鸢尾》,花瓣边缘晕染的暗红在视网膜上灼出焦痕。
这幅画在预展时她就认出来了,那些用金箔勾勒的叶脉,分明是苏砚初惯用的笔触。
"八千万。"清冷的男声从后方传来,江晚凝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
空气里飘来雪松混着苦艾的气息,那是苏砚初独有的味道。三年前每个相拥而眠的深夜,
她都在这种气息里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拍卖师激动得声音发颤:"8号贵宾出价八千万!
还有加价的吗?"江晚凝举起号码牌:"一亿。"满场哗然。
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苏砚初此刻的表情——眉峰微挑,薄唇抿成刀锋,左手无意识摩挲尾戒。
那是他动怒的前兆。"一亿两千万。"苏砚初的报价像在念财务报表。"一亿五千万。
"江晚凝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祖母绿耳坠在灯下折射出冷光。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此刻却重若千钧。拍卖师开始倒计时,江晚凝听见身后座椅皮革摩擦的响动。
苏砚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座椅后方。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江小姐对这幅赝品倒是执着。""比起苏总用真迹当诱饵的雅兴,
我这点执着算什么?"她盯着画作右下角隐约的折痕。三年前那个雨夜,
苏砚初就是用这幅画为饵,让她签下那份屈辱的契约。"看来江小姐还记着我们的赌约。
"他俯身时,领带擦过她肩头,"三个月让你心甘情愿说爱我的游戏,你输了两次。
"江晚凝猛地起身,十二厘米的Jimmy Choo细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响。
转身的瞬间,苏砚初指间的火光映亮他眼尾泪痣,
也照亮他领口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她最后一次见面时用拆信刀留下的。
"这次我要赌你三个月内亲手烧了这幅画。"她扬起下巴,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苏总敢接吗?"苏砚初掐灭烟蒂,灰烬落进江诗丹顿表盘。他抬手抚过她耳垂,
指尖温度比翡翠更凉:"赌注呢?""你赢了,我任凭处置。"江晚凝抓住他欲撤离的手,
指甲陷进他腕间旧伤,"我赢了,你跪着求我原谅。"拍卖槌重重落下。
苏砚初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翡翠耳钉刺破皮肤。血珠沿着锁骨滑进黑色缎面礼服,
在胸口洇开暗色花纹。"成交。"他在她耳边轻笑,"不过晚晚,
你好像忘了——"尾音消失在骤然响起的火警铃中。江晚凝瞳孔骤缩。
浓烟从藏品室方向涌来,人群尖叫着涌向安全出口。混乱中苏砚初将她拽进消防通道,
金属门在身后重重闭合。应急灯猩红的光线下,他撕开西装下摆为她包扎手腕,
动作温柔得仿佛三年前那个雪夜。"你安排了火灾。"这不是疑问句。
江晚凝闻到他衬衫上残留的助燃剂味道。"真品在顶楼保险库。"苏砚初用领带缠住她伤口,
"现在去还来得及阻止它被烧毁。"他指腹摩挲她腕间脉搏,"或者你可以看着我死在这里。
"江晚凝甩开他的手。安全通道外传来玻璃爆裂声,热浪掀飞她的钻石发卡。
苏砚初突然将她按在墙上,吻带着血腥气落下来。这个吻和三年前初遇时一样暴烈,
却多了几分玉石俱焚的疯狂。"你总是学不会..."他在她唇间呢喃,
"当年不该让你看见那份并购协议..."江晚凝狠狠咬破他的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她想起父亲跳楼那天的暴雨,
想起苏氏集团收购江家美术馆的公告,
想起苏砚初书柜最底层那份写着"心理操控实验"的企划书。消防栓突然爆开。
冷水兜头浇下时,苏砚初用身体护住她头顶。他胸口的心跳声穿透湿透的衬衫,
和当年她蜷缩在他怀里听歌剧时一样沉稳。江晚凝摸到他后腰的枪套,
伯莱塔冰冷的金属外壳沾着水珠。"杀了我。"苏砚初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扳机上,
"就像三年前你没做完的那样。"警报声越来越近。江晚凝透过水雾看见他颈侧新添的针孔,
忽然想起私家侦探发来的医疗报告——苏氏家族遗传的卟啉症,
晚期患者会出现幻觉和自毁倾向。她松开手,枪械落地发出闷响:"我要你活着受折磨。
"苏砚初低笑出声,水珠从他发梢滴进她衣领:"那就继续这个游戏。
"他捡起枪抵住自己太阳穴,"不过提醒你,
下次见面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气浪掀翻两人的瞬间,
江晚凝看见那幅《血色鸢尾》在火海中翻卷,画中人的脸竟渐渐变成她的模样。
暴雨倾盆而下。江晚凝站在苏氏集团顶层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她没有回头,指尖在玻璃上描摹着雨痕。"这么晚来找我,
是想提前认输?"苏砚初的声音裹挟着雨声传来。他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西装革履,
领带却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江晚凝转身,黑色风衣下摆被雨水打湿,
在地毯上晕开深色水渍。她摘下墨镜,露出红肿的眼眶:"把画还给我。""画?
"苏砚初走到酒柜前,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威士忌,
"你是说那幅差点害死我们的《血色鸢尾》?""别装傻。
"江晚凝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摔在茶几上,"火灾鉴定报告显示,起火点是你的私人藏品室。
你早就把真品调包了。"苏砚初晃着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所以呢?""所以我要你履行赌约。
"江晚凝走到他面前,高跟鞋在地毯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烧了它。
"苏砚初将酒杯递到她唇边:"喝了这杯,我就考虑你的提议。
"威士忌的醇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江晚凝接过酒杯,
却在下一秒将酒液泼在他脸上。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在白色衬衫上晕开大片污渍。"你总是这么急躁。"苏砚初抹了把脸,
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落地窗上。冰凉的玻璃贴上后背,江晚凝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放开我。"江晚凝挣扎着,却被他用领带绑住双手。
苏砚初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威士忌的醇香:"还记得我们的第一个赌约吗?
你说永远不会爱上我,结果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他们初遇的夏天,
苏砚初作为客座教授来美院讲座。他站在讲台上,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间一串佛珠。
江晚凝坐在第一排,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投影仪上滑动,讲解着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流派。
讲座结束后,他在画室找到她。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画架上,
那幅未完成的《血色鸢尾》在光影中栩栩如生。"用金箔勾勒叶脉,"他站在她身后,
呼吸拂过她耳畔,"很特别的技法。"江晚凝笔尖一顿,
颜料在画布上晕开:"苏教授对绘画也有研究?""略懂。"他拿起调色板,
指尖沾了一点赭石色,"不过比起绘画,我更好奇江小姐为什么总是画鸢尾花?
""个人喜好。"她放下画笔,转身时差点撞进他怀里。苏砚初后退一步,
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疤痕上:"因为令堂?"江晚凝猛地抬头。母亲生前最爱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