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将《南疆蛊经》塞回暗格时，袖口滑落的萤火虫正巧照亮墙角蛛网——网上挂着只青铜铃铛，与苏小蛮腕间的赤铃纹路相同。
三日前那场崖底对峙后，这妖女就像附骨之疽般缠着他，美其名曰"切磋毒术"。
"师兄可知，噬魂钉要刺入玉枕穴才有趣？
"轻佻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苏小蛮倒挂在房梁上，裙摆垂落的银铃却寂静无声。
她指尖捏着枚透骨钉，正是那日从陈师弟尸体上取下的凶器。
林渊合上《玄云宗门规》，烛火在瞳孔中一跳："你昨夜去了后山坟场。
""呀，被发现了~"苏小蛮翻身落地，袖中窜出条碧鳞小蛇，"我在找一具合适的炼傀材料，可惜那些尸体都太脆..."蛇信舔过林渊手背的瞬间，他怀中的玉璧突然发烫。
小蛇触电般缩回，鳞片炸起如临大敌。
"你身上有东西。
"苏小蛮眯起眼，赤足碾碎地砖缝隙里爬过的蜈蚣，"让我猜猜...是某个老鬼的残魂？
"书架阴影突然扭曲，老者的冷哼震得烛火狂颤："小丫头，万毒窟的蚀心蛊可解不了你的血咒。
"苏小蛮脸色骤变。
她颈侧浮现蛛网状黑纹，正是林渊在寒潭淬体时见过的模样。
少女袖中飞出七道银光，却在触及老者虚影时纷纷坠地——那是七根封脉针，针尾刻着妖族的月纹。
"您到底是哪位老祖宗？
"她甜腻的嗓音渗着寒意，"连我族的‘锁魂印’都认得...""聒噪。
"老者虚影拂袖，苏小蛮突然抱头跪地，耳孔渗出黑血。
她腰间的赤铃终于发出声响，却像垂死鸟雀的哀鸣。
林渊冷眼旁观这场博弈。
当苏小蛮的瞳孔开始涣散时，他才缓缓开口："前辈，留着她有用。
""心软了？
"老者嗤笑，"妖族混血，还是万毒窟的叛徒，这种祸害...""她能帮我对付周鹏。
"林渊碾碎掌心的雄黄粉，药粉在真元催动下化作金色薄雾，"比如让某人‘意外’发现柳长老的密室。
"苏小蛮突然咯咯笑起来，嘴角还挂着血丝："师兄好狠的心~不过..."她舔去唇边血迹，"我喜欢。
"五更天的戒律堂泛着血腥气。
周鹏将最后一具尸体拖进暗室时，墙角的留影石正闪着微光。
这是他替柳长老处理的第七个"药渣"，这些筑基失败的外门弟子被抽干精血，制成供养噬魂蛊的容器。
"谁？！
"暗门吱呀作响，周鹏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
钉尖没入木门的闷响让他稍松口气，转身却撞上一双含笑的眸子——苏小蛮不知何时蹲在尸堆上，指尖绕着根猩红丝线。
"周师兄好兴致呀~"她扯动丝线，某具"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用离魂草炼活尸，这可是魔道手段呢。
""妖女找死！
"周鹏催动腰间玉牌，结界瞬间笼罩暗室。
炼气五层的威压如山岳倾覆，却见苏小蛮不慌不忙地吹了声口哨。
尸体的眼眶里钻出成群毒蜂。
"你知道吗？
"她踩着尸堆翩翩起舞，赤铃第一次发出清脆声响，"噬魂蛊最怕雄黄粉混着朱砂..."蜂群撞上结界的刹那，周鹏怀中的控尸符突然自燃。
他惊恐地发现，所有尸体颈后的符咒都在扭曲，化作一张张狞笑的血脸。
暗室在轰鸣中崩塌。
当柳长老带人赶到时，只看到周鹏癫狂地挥舞长剑，脚下踩着血肉模糊的同门尸体。
留影石从废墟中滚出，正播放着他用噬魂钉刺入弟子后颈的画面。
"孽障！
"柳长老一掌劈碎周鹏天灵盖，却在搜魂时脸色剧变。
他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将尸体烧得连灰都不剩。
晨钟响彻山门时，林渊正站在戒律堂外的古松下。
苏小蛮把玩着留影石副本，腕间新添了道灼痕："柳老狗果然在周鹏神魂里下了禁制，差点顺着线索摸到我。
""他要弃车保帅。
"林渊凝视着戒律堂升起的黑烟，"但外门大比的裁判，该换人了。
"怀中的玉璧突然震动，《太虚衍天诀》第三页缓缓展开。
这次浮现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神识影像：白衣仙尊立于尸山血海，脚下法阵吞噬着万千怨魂。
他的面容与林渊别无二致，眼中却跳动着猩红火焰。
"这是...太虚子？
"林渊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你终于发现了。
"老者的声音带着疲惫，"当年仙魔大战，没有正邪之分，只有成王败寇。
"苏小蛮忽然凑近他耳畔："师兄身上的死气更浓了哦~"她指尖划过林渊颈侧青纹，"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林渊猛地擒住她手腕，却发现那截皓腕冰凉刺骨，仿佛死人肢体。
两人在晨雾中对视，各自眼底藏着深渊。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外门大比的告示牌前响起惊呼。
林渊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生死签名单上，对手是刚出关的炼气七层体修——而裁判席上，柳长老正摩挲着指间的噬魂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