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委屈、不甘、愤怒,各种情绪像一锅煮沸的粥,在他胸腔里翻滚,泪水不争气地溢满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想大声喊冤,想冲回去解释,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我真的没有……”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想起王怡心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她痛苦的尖叫,心如刀绞。
他更恨自己的无能,还被所有人误会。
“齐叔,你相信我吗?”
宋濠转头看向一首站在门口沉默看着他的管家,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齐叔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平日里乖巧懂事,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但此刻,他又能说什么呢?
一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边是震怒的主人一家,他左右为难,只能叹了口气。
“少爷,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会看着办的。”
齐叔拍了拍宋濠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宋濠苦笑一声,齐叔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眼中的迟疑和闪躲,己经说明了一切。
“回去?
我还能回哪儿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
王家,那个他生活了八年的地方,那个他以为是家的地方,现在却将他拒之门外。
他又再度成为没有人要的孤儿了。
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他 窒息。
路过那座依旧不知疲倦喷洒着水花的喷泉时,宋濠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的七彩光芒,想起刚才还欢声笑语的生日宴会,只觉得讽刺至极。
“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堪吗?”
他对着喷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命运。
突然,他猛地一拳砸在喷泉池壁上,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
“去他妈的误会!
老子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他仰天怒吼,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愤。
发泄过后,宋濠感觉稍微好受了些。
他低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宋濠啊宋濠,你真是个废物!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来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看见王墨衣杵着拐棍颤颤巍巍向他走来。
“孩子!”
王墨衣心疼地拉起他的手,“你张阿姨和王叔叔现在正在气头上,别生他们的气。
你暂时先回学校读书,”王墨衣从衣服里摸出一沓钱和一张卡,递给宋濠,“这些钱够你生活和学习,以后有什么困囊,告诉爷爷,爷爷会帮你,你永远是我的乖孙子。
回头我会好好劝劝你张阿姨和王叔叔的,你放心!
这里还是你的家!”
“爷爷!”
宋濠瞬间泪奔,抱着王墨衣哭得稀里哗啦。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辜负爷爷的期望。
“乖!
爷爷相信你不会做那些坏事,读书要紧。
我会给你们学校打招呼,让齐叔给你准备住校的东西。
我也会来看你。”
“谢谢爷爷!”
宋濠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看着王墨衣杵着拐杖孤独又落寞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宋濠的眼泪再度扑簌簌落下来。
本来他以为再也没有人爱他,关心他,他再也没有家了,爷爷的出现宛如一道曙光,照亮了他漆黑的前路,在爷爷的帮助下,宋濠住了校。
学校里,他宛如一块干涸的海绵,尽情地汲取知识的养分。
课后,同学们都还在在嬉笑玩耍的时候,他却独自坐在图书馆的角落,沉浸在书籍的海洋里。
凭借着这股子拼劲,宋濠的成绩在班级里一首名列前茅,多次获得奖学金。
为了节省开支,他每天都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放学后又去多处打工,勤工俭学。
他不忍心花爷爷的钱,虽然他早餐只是吃一个馒头,午餐和晚餐也仅仅是简单的素菜,但这些艰苦的条件从未让他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
“孩子,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王墨衣来到学校,看他又黑又瘦,心疼极了。
“是不是伙食不好?”
王墨衣又从包里拿钱。
“爷爷,你给我的钱够用了,我这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我壮壮的!”
宋濠举起胳膊给爷爷看。
“那就好,那就好!”
王墨衣放心了,“你张阿姨和王叔己经不再生气了,他们公司很忙,他们说过几天就来看你!”
王墨衣安慰道。
“爷爷,我知道,我知道,您帮我问候张阿姨和王叔叔好!”
宋濠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他知道这是爷爷在安慰他,可张阿姨那冰冷刺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都让他后背发凉,心底发颤。
王墨衣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濠看着爷爷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张阿姨和王叔叔的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消。
那天在王怡心的卧室,张阿姨那副要把他撕碎的样子,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别说几天后来看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赚钱,证明自己。
他转身走向宿舍,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少爷!”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濠猛地回头,竟然是齐叔!
“齐叔?
您怎么来了?”
宋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齐叔会来学校找他。
齐叔手里拎着一个大包,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少爷,我……我给你送点东西来。”
宋濠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是爷爷让他准备的。
“少爷,老爷子让我告诉你,别多想,好好学习。
家里……家里都挺好的。”
齐叔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宋濠的表情。
“齐叔,我没事。”
宋濠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回去告诉我爷爷,让他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会让他失望的!”
“哎,好,好!”
齐叔连连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看着宋濠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对了,少爷,这个……是老爷子让我交给你的。”
齐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宋濠。
宋濠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信很短,只有几行字:“濠儿,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了就跟爷爷说。
记住,你永远是我的乖孙子!
——爷爷”宋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攥着那张银行卡和信,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齐叔,您回去吧,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宋濠低着头,声音沙哑。
齐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少爷,那你……多保重。”
齐叔离开后,宋濠独自一人站在宿舍楼下,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他看着手里的信封,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朝着齐叔离开的方向大喊:“齐叔!
帮我谢谢爷爷!
还有……还有告诉他,我……我想吃他做的红烧肉了!”
喊完,宋濠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