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梵悠悠转醒,发觉自己已然不在那片冰封万里、寒冷彻骨的雪原。
意识仿若冲破重重迷雾,从混沌的深渊缓缓浮出。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层坚不可摧的冰霜紧紧包裹,每一个细胞都在刺骨的寒冷中瑟缩,
却又在这苏醒的过程中,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他费力地微微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却满溢着温暖的光线,
那光线恰似从角落里正熊熊燃烧的火堆中散发出来,带着别样的柔和与安宁。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一张柔软厚实到超乎想象的兽皮严严实实地裹着。
这兽皮的皮毛十分奇特,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模样,凑近细闻,
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暖烘烘的气息,莫名地让人心安。他强撑着逐渐恢复力气的身体,
缓缓坐起身来,开始仔细打量起四周。这才发现,
自己正置身于一座简陋却又异常温暖的草屋内。
草屋的墙壁是用干枯的野草和粗壮的树枝搭建而成,虽说外观看起来有些粗糙简陋,
甚至带着几分原始的质朴,但实际上却异常坚固。那些紧密交织的树枝和层层叠叠的干草,
足以抵挡外面那肆虐咆哮、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的寒风。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木清香的木香,又交织着丝丝缕缕烤肉的诱人香气,
两种味道相互交融,让人心头涌起一种久违的、家一般的安宁与温馨。草屋的正中央,
有一个用石头精心砌成的简易火坑。火坑里,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正热烈地跳跃着,
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火焰在欢快地歌唱。时不时地,
会有火星从火堆中猛地迸溅而出,像是一群调皮的小精灵,在这寒冷寂静的环境中肆意舞动,
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机与活力。跳跃的火光映照在粗糙的墙壁上,
投下一片片摇曳不定的影子,随着火焰的舞动,这些影子也在墙壁上变幻出各种奇妙的形状,
让整个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温馨而神秘。
洛梵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之前在雪原上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仿佛没有尽头的白色世界,狂风如同猛兽一般怒号着,席卷着整个天地。
雪花犹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在他的脸上,每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记得自己在那漫天风雪中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仿佛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身体在极度的寒冷中渐渐被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最终,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中,
他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玩笑,当他再次醒来时,
不仅还活着,而且还身处这样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这是哪里?”洛梵低声喃喃自语,
声音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与迷茫。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
试图回忆起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可脑海中却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一片空白。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雪原上迷失了方向,在那无尽的风雪中不断地挣扎、徘徊,
而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都被那铺天盖地的风雪无情地掩埋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细碎的声响从门口悠悠传来。洛梵下意识地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扇破旧的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又略显沧桑的轻响。
随着门缓缓打开,一缕微弱却又带着希望的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
映照出一个女子宛如梦幻般的身影。她静静地站在门口,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
那裙摆像是被微风赋予了生命,轻轻摆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然而起,
带她去往遥远的天际。她的长发乌黑如墨,亮得好似能倒映出璀璨的星辰,
柔顺地披散在她的肩上,一直垂到纤细的腰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黑色的绸缎。
她的面容清丽绝俗,眉眼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淡然超脱的气质,
仿佛她本就不属于这纷繁复杂的尘世,而是来自遥远的仙境。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
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似平静无波,实则能看透人心的每一个角落,
却又在那平静之下,隐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秘。
洛梵瞬间就被她那超凡脱俗的美貌深深震撼,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竟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在他眼中,这女子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美得如此不真实,仿佛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她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曙光,瞬间打破了这片寂静雪原所带来的所有孤独与绝望,
让洛梵那颗早已被寒冷与绝望冰封的心,悄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温暖。然而,
他竟丝毫没有去细究,在这荒无人烟、被冰雪覆盖的茫茫大雪之中,
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座如此简陋的茅屋,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子。此时此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她是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
他定当铭记一生。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到洛梵那炽热而又略带惊愕的目光,
只是迈着轻盈的步伐,径直走进屋内。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盈而优雅,
仿佛是在跳着一支无声的、优美至极的舞蹈,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
她手中提着一只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兔子,
动作熟练地将鲜嫩的兔子肉串在两根光滑的木棍上,随后,她轻轻一抬手,扔给洛梵一根。
“谢谢姑娘。”洛梵连忙伸手接过***,心中满是感激之情,那感激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澎湃。他本已彻底绝望,以为自己会在那片冰天雪地的雪原上被冻死,
成为一具无人知晓的尸体,没想到却被这位神秘而美丽的女子救了下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抖,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尽的谢意。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将另一根串着兔肉的***放在火上,专注地烤了起来。
她的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
她的眼中只剩下眼前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手中即将被烤成美味的食物。偶尔,
她会不经意地抬头看洛梵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探究,
仿佛在试图读懂这个突然闯入她世界的陌生人,但很快,她又会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不发一言。洛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强烈的冲动,他迫切地想要和她说话,
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情,想要走进她的世界。于是,他微微扬起嘴角,
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沉默:“在下洛梵,是北方人氏。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手中不停地翻转着***,继续烤着肉,仿佛他的问题就像一阵风,
从耳边轻轻吹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洛梵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继续自言自语道:“那日晕倒,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冻死在那片冰天雪地里了呢,
真是多亏了姑娘出手相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刻意营造出的轻松幽默,
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这陌生而又略显尴尬的气氛。然而,女子依旧沉默不语,
只是偶尔会轻轻点一下头,像是在无声地回应他的感激之情。“这方圆百里渺无人烟,
怎会只有姑娘一人在此居住?”洛梵继续追问道,试图引起她更多的注意,
让她能多和自己说几句话。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并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
女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烤着肉,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中依旧带着那一丝探究的意味。
她的沉默并没有让洛梵感到丝毫的尴尬,相反,却让他更加渴望与她交流,
了解她背后的故事。“墨澜。”女子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而动听,宛如山间清澈的清泉,
叮叮咚咚,流淌进洛梵的心里。“诶?”洛梵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我的名字,墨澜。”女子撕下一片烤好的肉,轻轻放入口中,
慢慢咀嚼着,“方才你说,你是北方人氏。”“是的。”洛梵连忙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震,
既惊讶于她终于开口说话,又惊讶于她竟然会主动提起话题。“北方哪里人呢?
”墨澜继续问道,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上都人氏。”洛梵回答道,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他暗自思忖,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北方人呢?
难道她对这片遥远的土地也有所了解?“上都洛氏,不就只有皇族一脉吗。”墨澜微微挑眉,
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一切。洛梵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
露出一个无奈而又略带尴尬的笑容:“诶,姑娘在这如此遥远之地,竟也能知晓这种事。
”墨澜没有回答他的惊叹,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你是皇子吧。”洛梵微微一愣,
随即露出好奇的神色:“姑娘何以得知呢?”“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墨澜奇怪地看着洛梵,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深的不解。在她看来,
被别人揭穿身份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警惕和戒备吗?“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人在意我,
我又威胁不了谁。”洛梵无所谓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深的自嘲。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忽视、无人问津的感觉。
“你是皇子,怎么会没人在意?”墨澜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十分难以理解,
在她的认知里,皇子理应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就是没人在意啊,父皇不喜欢我,
皇兄皇弟也不亲近我。”洛梵叹了口气,像是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开始对墨澜诉说着往日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和自嘲,
仿佛早已对这种被忽视的命运认命。他抬起头,目光透过草屋那狭小的缝隙,
看向外面那片依旧无垠的雪原。那里,是他曾经命运的起点,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里开始改变。“我本是皇族一脉,生来便被赋予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东西。
”洛梵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又悲伤的故事,
“我的母亲因倾世美貌被选入宫中,她本是一个向往自由、灵魂不羁的女子,
却被迫被困在了那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是牢笼的宫中。她的心思从未在皇帝身上,
而皇帝却因此厌恶了她,连带着也厌恶了她的孩子,也就是我。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早已习惯了将这份伤痛深埋心底。他继续缓缓说道:“皇帝将我送往军营,
或许是希望我在那充满危险与艰辛的地方自生自灭。然而,
命运却跟我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玩笑。我在军营中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
还凭借自己的努力和真诚,得到了士兵们的衷心爱戴和尊敬。我在那里拥有了赤子之心,
也赢得了民心和兵权。”洛梵微微一笑,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这或许是皇帝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一个被他抛弃、视为累赘的儿子,却在军营中成长为让他忌惮的存在。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