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抬起头，看见敖丙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勾勒出敖丙修长的轮廓。
看他微微低头听女生说话的样子，哪吒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他攥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发白。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敖丙的场景。
那天他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突然有人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看见一双澄澈如海的眼睛。
"我叫敖丙，是新来的转学生。
"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老师让我坐你旁边。
"那是哪吒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从小到大，他因为性格孤僻，总是独来独往。
同学们说他脾气古怪，像只刺猬，谁靠近就会被扎伤。
只有敖丙，不管他怎么冷着脸，都会不厌其烦地找他说话，给他带早餐，陪他去天台吃午饭。
可现在，敖丙身边围着那么多人。
哪吒看着那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笑，胸口堵得发慌。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敖丙听到动静，转头。
"哪吒？"敖丙转过头，看见他脸色阴沉地往外走，连忙追了上去。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哪吒的校服猎猎作响。
他站在栏杆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锈迹。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了？"敖丙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吒没有回答。
他听见敖丙走近的脚步声，感受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那是敖丙惯用的香水味，以前他觉得很好闻，现在却觉得刺鼻。
空气沉默一会。
敖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哪吒，"敖丙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我有话想对你说。
"哪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看向敖丙，发现他的耳朵尖有些发红。
“什么事？”哪吒问，声音有些干涩。
敖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哪吒愣住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他盯着敖丙的侧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敖丙的表情很认真，甚至有些紧张。
“你说什么？”哪吒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敖丙咬了咬嘴唇，重复了一遍：“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哪吒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他猛地抓住敖丙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敖丙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哪吒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要和我绝交？”敖丙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哪吒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脑子里全是敖丙刚才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哪吒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小时候那些刺耳的声音——“没人愿意和你玩！”“你是个怪胎！”“滚开！我们不要和你做朋友！”那些声音像是噩梦一样，一直缠绕着他。
直到敖丙出现。
他是第一个愿意接近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哪吒曾经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会抛弃他的人。
但现在，连敖丙也要离开他了。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
“为什么？”哪吒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敖丙，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敖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是，你很好，只是......""那为什么要抛弃我？"哪吒猛地抓住敖丙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对方皱起眉头，"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被抛弃吗？""哪吒，你冷静点......""我做不到！"哪吒的声音近乎嘶吼，"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你怎么能......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敖丙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哪吒，他一把将敖丙按在墙上，手臂横在对方胸前。
"我不会让你走的。
"哪吒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让人不寒而栗，"既然你选择接近我，就别想轻易离开。
"敖丙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哪吒。
平日里总是冷淡疏离的少年，此刻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执念。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哪吒打断。
"你知道吗？"哪吒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每次看见你和别人说话，我都想把那些人赶走，明明我才是你的朋友。
"敖丙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想到自己的表白会引发这样的误会。
他试图解释："哪吒，你听我说......""嘘。
"哪吒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别说那些伤人的话。
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天台的风突然停了，空气仿佛凝固。
敖丙看着近在咫尺的哪吒，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原本只是想告诉哪吒，自己不想只做朋友，而是想成为他的恋人。
可现在，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
"哪吒，"他深吸一口气，"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不要。
"哪吒固执地摇头，"我一松手，你就会跑掉。
""我不会跑的。
""你骗人。
"哪吒的眼神突然变得脆弱，"所有人都会离开我，你也不例外。
"敖丙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哪吒为什么会这么激动，那些被抛弃的伤痛一直深埋在他心里，而自己无意间触发了这个开关。
"对不起，"敖丙轻声说，"我不该那样说的。
"哪吒的手微微松动，敖丙趁机挣脱他的桎梏。
他后退几步，和哪吒保持安全距离。
这个举动让哪吒的眼神再次变得危险，他向前逼近，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哪吒，你听我说完。
"敖丙举起双手示意他停下，"我说'不要做朋友'，不是要绝交的意思。
"哪吒的脚步顿住了。
他歪着头，眼神依然充满戒备："那是什么意思？"敖丙感觉脸颊发烫，他没想到表白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
"“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是更深的喜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坚定无比。
哪吒愣住了，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什么意思？""就是......"敖丙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谈恋爱的喜欢。
"空气突然安静了。
哪吒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恐惧、偏执都在这一刻凝固。
敖丙看着他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哪吒？"哪吒突然转身就跑。
敖丙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等等！"但哪吒跑得太快了，转眼就消失在教学楼里。
敖丙追到楼梯口，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靠在墙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下好了，不仅表白失败，还把哪吒吓跑了。
而此时，哪吒正躲在男厕所的隔间里，双手抱膝坐在马桶盖上。
他的心跳得很快，耳边不断回响着敖丙的话。
"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哪吒把脸埋进膝盖里，感觉脸颊发烫。
他从未想过敖丙会喜欢自己，更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失控。
那些阴暗的想法，那些疯狂的念头，此刻都化作了羞耻。
他摸出手机，打开和敖丙的聊天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