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我阿姐毒哑送进尼庵那日,三皇子跪在宫门外一遍遍磕头: 儿臣愿放弃皇位,只求与她一世相守。 可当他登基后从庵中接回的,却是我的双生姐姐。 他温柔拭去她眼泪: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躲在暗处抚摸着与阿姐相似的脸轻笑—— 他永远不知道,当年在桃花树下救他的小姑娘,从来都会有两个。
宫砖上的血,淅淅沥沥,从朱红染成暗褐,蜿蜒至金殿玉阶之下,又被无声肃立的太监们用水一遍遍冲去。
冲不尽那铁锈似的腥气。
我跪在凤仪宫冰冷的金砖上,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皇后娘娘指尖的纯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紫檀小几,声音不大,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殿外很远的地方,那一声声闷响,固执地传进来,是血肉之躯撞击坚硬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嘶哑的、被风撕碎的哀求。
“……求母后开恩……”
“……儿臣愿放弃所有……只求……”
是当朝三皇子,他已经在外面磕了整整两个时辰。为了一个歌姬,我的阿姐,云娘。
皇后的脸色平静无波,甚至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她是***,也是三皇子的嫡母,更是他正妻的亲姨母。家族荣耀系于一身,岂容一个卑贱歌姬动摇分毫?
“不识抬举的东西。”皇后淡淡评了一句,不知说的是外面磕头的儿子,还是里面即将被处置的“祸水”。
她放下茶盏,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的冰冷:“你便是云娘的那个双生妹妹?”
“是。”我的额头抵着冷砖,声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倒是个懂规矩的。”她似乎笑了一下,极淡,极冷,“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不敢直视凤颜,目光落在她裙摆的鸾凤刺绣上。我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一张和云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少了阿姐那份灼灼耀眼的明媚,多了几分怯懦与苍白。
殿外的磕求声渐渐弱了下去,不知是力竭,还是被人拖走。
皇后满意地收回目光:“很好。云娘惑乱皇子,本应处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赐她剃度,永伴青灯古佛,为国祈福。至于你……”她顿了顿,护甲指向我,“姐妹连心,你就替本宫去‘照看’她,一同入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