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娘子现身，初识盗墓行当
昨夜残留的霉味依旧萦绕在鼻腔之中，然而，此刻更清晰可闻的，是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 有人正在转动门锁。
“醒了？”
小刀的声音裹挟着铁锈味，悠悠飘进地下室。
只见他弯腰钻进地下室，牛仔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处，眉骨上的伤疤泛着淡淡的红色，“跟我走，铁娘子要见你。”
林铭赶忙跟上他，两人穿过逼仄的后巷。
晨光映照下，修表店的橱窗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老怀表的指针不知何时，己然转到了十一点。
转过三个街角，小刀在一面褪色的砖墙前停住脚步。
他抬起鞋跟，轻轻踢了踢墙根第三块青石板 ——“咔” 的一声轻响过后，墙面缓缓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地下室的灯光呈现出冷白色，林铭刚一跨进去，便被这刺眼的光线晃得眯起了眼睛。
只见正中央的长条桌上，摆满了金属探测仪、洛阳铲以及半箱雷管。
墙上则挂着一幅幅泛黄的古墓结构图，其中最醒目的一张，标注着 “骊山秦墓外围”，还用红笔圈出了七处可疑的地方。
“就是他？”
声音从角落幽幽传来。
一个身着黑色工装裤的女人缓缓首起腰，她手中紧捏着一枚雷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左耳垂上挂着一枚青铜箭头耳环 —— 与林铭在仓库里见到的灰蛇手下所戴的款式截然不同，这枚箭头被磨得发亮，看样子像是时常被人摩挲把玩。
“铁娘子，这就是林铭。”
小刀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赶忙介绍道，“昨晚在仓库，他徒手开启了墨家机关壶。”
铁娘子轻轻将雷管放回木箱，橡胶手套在桌面上蹭出一阵刺啦声。
她几步走到林铭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灰蛇的人上周扮成收旧家具的，偷偷在我炸药库里塞了追踪器。”
她的瞳孔呈现出深褐色，犹如浸过浓茶的陶片，透着一股深邃与神秘，“你说你从排水道钻出来，身上既没有酒味，也没有烟味 —— 倒像是提前特意清洗干净，专门等着我们上钩。”
林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紧紧贴上墙壁。
指尖触碰到一道凸起的砖缝，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摩挲，砖灰簌簌地落进袖口。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面墙的砌法颇为蹊跷，青砖与青砖之间的泥浆里竟混着细沙，这分明是墨家 “障眼墙” 的独特手法，想必夹层里应该藏着一个微型机关锁。
“他有铜片。”
小刀急忙从口袋里摸出半块青铜残片，与林铭昨晚在地下室找到的那片严丝合缝，“这是墨门的标记，灰蛇绝对仿造不出来。”
铁娘子盯着拼接好的铜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三秒，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行，考你个活儿。”
说着，她转身掀开油布，一尊半人高的陶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 陶身己然裂成七块，脖颈处还嵌着半截青铜榫卯，“这是在骊山脚下收的，贩子说这俑肚子里藏着东西，你要是碰坏一点，我可饶不了你。”
林铭赶忙弯腰凑近陶俑，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裂纹呈放射状从心口处扩散开来，断口处有明显火烧过的焦黑痕迹，看样子是古墓塌方时被压碎的。
他轻轻用指尖划过陶片边缘，那触感，竟像师傅的旧砚台一般。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尊俑用的乃是秦代关中陶土，火候恰到好处，韧性颇佳，按理说，不该如此轻易地碎成这般模样。
再看向青铜榫卯，榫头上刻着的云雷纹，与《墨经・机关篇》里记载的 “连环锁” 底座纹路丝毫不差。
“我…… 没修过陶俑。”
林铭微微垂下眼眸，声音压得有些发闷，“只能试试看。”
铁娘子双臂抱在胸前，倚着桌角，冷冷说道：“给你两小时，要是超时，就送你去见灰蛇。”
小刀赶忙从工具柜里翻找出锔钉和小锤，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格外响亮。
林铭接过工具时，指腹轻轻擦过锔钉 —— 这是现代的不锈钢材质，韧性倒是足够，可终究不如师傅所用的老金钉那般称手。
他缓缓蹲在陶俑前，先将最大的陶片按照裂纹小心翼翼地对好，再用木片固定住，而后拿起锔钉，对准断口。
第一锤落下，他故意偏了半分，锔钉歪歪斜斜地落在陶片上。
铁娘子的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小刀见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林铭微微抿了抿唇，模样活像初次拿起锔子的生手，重新调整好角度，第二锤才稳稳地把锔钉钉进陶片。
其实，他早己看出，这陶俑的机关并不在肚子里，而是藏在脖颈处的青铜榫卯之中。
七块陶片的裂纹走向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只要按照 “金木水火土” 的顺序进行拼接，榫卯便会自动弹出一个暗格。
但他此刻只敢拼出表面的完整，特意将最关键的第三块陶片往左边错开了半寸 —— 如此一来，机关便永远处于卡住的状态，除非有人懂得墨门的 “推云手”，方能再次调整。
“好了。”
林铭缓缓首起腰，额角己然沁出细密的汗珠，“只能拼成这样了。”
铁娘子绕着陶俑缓缓转了两圈，用指甲轻轻敲了敲拼接的地方：“勉强还能看得过去。”
说罢，她扯下橡胶手套，随手扔进垃圾桶，“留你三天，明晚跟老烟去骊山北坡。”
“点穴？”
小刀两眼瞬间放光，满脸期待地问道，“那片儿是不是有汉代积沙墓的传闻呀？”
“少瞎打听。”
铁娘子随手甩给林铭一件洗得泛白的工装，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换上，别穿得跟刚从戏班子里逃出来似的，丢份儿。”
她走到门口，脚步却突然顿住，扭头回望，耳垂下的青铜箭头微微晃动，“记住喽，灰蛇那伙人上个月把一个探子的舌头给割了，就因为那小子多问了句‘为什么’。”
话音刚落，“砰” 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小刀赶忙凑到林铭身旁，低声说道：“铁娘子这人就嘴硬，能让你跟着老烟去，就算是认可你啦。”
他刻意压低声音，透着几分神秘，“老烟可是北岭社的寻龙手，厉害着呢，光闻闻土味儿就能找到古墓 —— 不过你可千万别乱跑，这楼里的陷阱，那叫一个多，比菜市场里的葱都密。”
林铭下意识地摸了摸工装口袋里的锔钉，此时，窗外的阳光透过气窗，斜斜地洒落进来，正好在陶俑的断口处投下一道暗影。
他的思绪不禁飘远，想起铁娘子提及的 “灰蛇”，想起仓库中那具被机关残忍绞碎的尸体，更想起师傅临终前紧紧攥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墨门的手艺，该见天日了。”
然而，他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通风管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听上去像是有人正用洛阳铲轻轻敲打着地面。
林铭闻声抬头，只见墙上的古墓结构图被风悄然掀起一角，背面用红笔写下的 “汉墓・积沙层・疑冢” 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紧接着，老烟那带着浓重旱烟味儿的声音，从管道里悠悠飘来：“北坡的土味儿不对劲儿，明晚带上家伙，去探探那座荒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