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盛夏时分,空气里处处透着闷热,在四通八达的宫道上,两个小太监稳稳地抬着冰桶,
额头上挂着层层汗珠,见周围无人,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柔妃娘娘可当真受宠,整个后宫就她一人最先用上冰,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这份殊荣。
”岂止是没有这份殊荣,皇上这是明晃晃地打皇后的脸呢!
另一个小太监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自打柔妃娘娘进了宫,
皇上愈发不顾及皇后娘娘的脸面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慎言慎言!
”这事阖宫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说出来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两人接着没再多话,老老实实地将冰桶抬进了宝华殿。坤宁宫内,
在后室小院里的阴凉处摆着一张水曲柳木的躺椅,躺椅上的女子以扇覆面,
遮住日头轻撒下来的光,沉沉地睡去。身边一左一右候着两个宫女,手执蒲扇为女子扇着风。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转醒,她移开扇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这张脸算不上十分貌美,
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只能算中等姿色,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是这宫里头最尊贵的女子。
容苡起身伸了个懒腰,许是心里压了事,这睡一觉起来并未如往常一般觉得神清气爽,
她吩咐身旁的宫女:“去交代御膳房做些栗子糕来,再添一碗银耳莲子羹。
”宫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是。”宫女刚迈出了几步,容苡便将她招回来,
道:“罢了罢了,本宫无甚胃口,你下去吧。”临近黄昏,采薇才从容府回了宫。
容苡一贯淡定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迫色,“我母亲身体可还好?”“娘娘不必担心,
夫人身子好着呢,只是中了暑气,现下已无大碍。”容苡闻言松了一口气,心情颇为好转,
便吩咐人传了晚膳。这世上她最牵挂的人便是母亲了,要不是进了宫,
想必她现在还是赖在母亲身边撒娇的人。隔日。容苡瞧着这底下坐着的莺莺燕燕有些头疼,
若非是宫里有每日向皇后请安的规矩,她是真不想每天面对这些人逢场作戏。
柔妃自然是最后一个来的,她长的十分柔弱,有些病态美人的既视感,容苡心底了然,
就连她见了都生出想要呵护的感觉,也难怪皇上就好这一口。“请皇后娘娘安,
娘娘莫要怪罪妾身来的晚了,实在是昨夜皇上……”她话只说一半,
可在场的哪个人不是心知肚明呢?当真是个狐媚子,将皇上勾的魂都丢了。容苡一脸平静,
浑不在意,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伺候皇上尽心尽力,本宫自然不会怪你。
”柔妃见皇后脸上并无异样,笑容都僵了几分,她都这样炫耀了,结果对方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了。她使了个眼色给徐婕妤,后者一瞧便心里有数了,
在柔妃落座后便假意讽刺道:“听说昨儿个皇上吩咐人给宝华殿送了冰桶,
姐姐真是好福气啊!让妹妹好生羡慕。”接着又有蔡修仪接话:“岂止是羡慕,
妹妹我都快要嫉妒姐姐了。”容苡漫不经心地扫了扫在座诸位嫔妃的脸,神情各异,
不知道她们在心里盘算些什么。柔妃用手帕掩着嘴略显羞涩地看向皇后,
可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佳的,“娘娘,皇上知道妾身十分惧热,便提前为妾身安排了冰桶,
妾身自然是不敢破例的,只是推脱时皇上有些不愉,妾身便只好舔着脸应下了。”容苡点头,
对皇上偏宠柔妃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他落了她的面子,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得帮他圆场,“这事本宫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需解释。
”她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徐婕妤,然后道:“各位妹妹也莫急,将皇上伺候好了,
赏赐和恩典自然少不了。”众嫔妃齐声应道:“是。”容苡好不容易将一屋子人打发走,
神行俱疲,适才有几位失宠的嫔妃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要劝皇上雨露均沾,
皇上对哪个嫔妃专宠,这事她怎么管?她还巴不得离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远一点呢,
非得争那个宠有什么意思?有吃有穿还有人伺候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容苡叹了口气,
当皇后怎么这么难呢?采薇见自家娘娘叹气,不免有些担心,“娘娘,
今日御膳房送了酸梅汤,要用些吗?”容苡眼睛一亮:“端上来。”这些破事她是不想管了,
日后皇上宠谁就看她们各凭本事吧!她就当个旁观者看看戏,
同时扮演好一个端庄的皇后就好了。想清楚了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2又这样过了一个月,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容苡揉了揉眉心,看着三五个留下来的嫔妃,
有些无奈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安容华走上前朝容苡行了一大礼,
说话时已略带哭意:“娘娘可得帮帮我们啊,这一个月妾身都未见着皇上,其他妹妹也是,
柔妃霸着皇上一个人,这实在是不给我们活路了。”话罢其余嫔妃都应和,
脸上亦是一副悲伤模样。容苡懂了,皇上并不重色,进后宫的时间也不算多,
可每次进后宫除了来她这里做一两次样子,其他时候都去了宝华殿,时间长了自然怨言多了。
她身为皇后,确实该劝着些的,不然早晚得出事,
毕竟后宫的嫔妃大多数都是有家族靠山的女子,之前是她想岔了。应下这事后,
虽说她知道皇上不会听她的,可她这次硬着头皮也要上。从坤宁宫到养心殿的距离不远,
甚至说的上近,可容苡依旧觉得十分陌生,想来她这个皇后做的也十分的不称职,
好像还从未主动地关心过她的丈夫。
就连候在养心殿外的陈公公瞧见她来了脸上也闪过意外之色,虽然很快被掩去,
可容苡还是捕捉到了。“本宫有事求见皇上,有劳公公通传一声。”“娘娘客气了。
”他恭恭敬敬地朝容苡行了一礼,便进屋向皇上通报。屋里的李青歧早就听见门外的动静,
他的这个皇后,向来沉得佳气,似乎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宫里哪个女子的心思都好猜,
唯独他的发妻,他的皇后,他看不透。今日也不知是哪阵风将她吹来了?他的眉心突了突,
总觉得没有好事发生。果然,皇后一进来脸上便挂着温婉的笑,看得他心里发麻,
只觉得这笑甚是虚伪。他正了正脸色,语气淡淡:“皇后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容苡上前几步,离他的距离不近不远,尔后道:“臣妾只是想同皇上说几句话。
”说完她就走。李青岐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依旧是那副笑,觉得有些厌烦,
语气也沉了几分:“皇后说罢。”“皇上,这后宫妃嫔间也须得制衡,您如今偏宠柔妃一人,
这实在是不妥,平白叫许多嫔妃寒了心,只怕前朝也会生出祸端来。”前朝后宫,
自然是紧密联系的,各位官员将女儿送进宫里,当然希望自家女儿能获得几分圣宠,
好叫他们在前朝也扬眉吐气一番。所以哪朝哪代受专宠的妃嫔不被诟骂?他若真心宠爱柔妃,
又怎会将她置于这般境地?说到底,不过是这君王的情爱过于薄幸了!
李青歧冷笑一声:“皇后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诫朕日后宠幸嫔妃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思来?
”容苡嘴角微抿,一声不吭,这话她没法接。果然,她就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见她沉默下来,李青歧气性更大了,他在案桌前来回踱步,又用力地甩开袖子,
偏他这位皇后是个榆木脑袋,他都气成这样了她还无动于衷。最后,他踱步至她面前,
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低垂的脑袋。见她眼里划过一丝错愕,
李青歧顿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生气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两人僵持几秒,
容苡顿感心里发毛,她轻轻地唤了声:“皇、皇上?”李青歧松开她的下巴,
有些嘲讽道:“朕今日才发觉朕的皇后倒是有几分姿色。”容苡心里白了他一眼,
有些无言以对,过了几秒才想起要说的话:“后宫妃嫔大多十分貌美,
臣妾这平平无奇的长相能得到皇上的赞美,是皇上对臣妾有几分偏袒罢了,
臣妾多谢皇上的厚爱。”李青歧本想再多听她编几句恭维话,
便听见她话风一转:“若是皇上多去各位妹妹的宫里走走,美人日日入眼,
皇上也定会日日心情舒朗。”他的脸黑了黑,“皇后当真是尽职尽责!
”容苡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顺着他的话道:“谢皇上夸奖,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朕可算看出来了,今日皇后来就是为旁人讨几分宠爱的,
皇后自己就不想获得朕的宠爱吗?毕竟朕记得自那次后就再未碰过皇后了。
”容苡脸色变了变,选择无视他的刁难,道:“臣妾蒲柳之姿,自知入不了皇上的眼,
皇上若愿意宠爱臣妾,臣妾也是感激的。
”李青歧轻哼一声:“皇后有自知之明这点朕很是欣赏。
”容苡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脾气上来忍不住抽他个大嘴巴子!
便道:“皇上想必是有些累了,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了。”出了养心殿后,容苡松了口气,
日后她可不想再来这鬼地方了。自打皇后走后,这都快两个时辰了,
陈公公见皇上依旧闷闷不乐的模样,他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将头尽量低垂,
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触了霉头。良久,
他似乎听见皇上对他说:“你说这世上当真有人是无欲无求吗?
”当他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时,抬头便瞥见皇上已经紧闭双眼,
仿佛刚才的那句话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他自然知道皇上说的那人是谁,在他看来,
皇后在后宫里头确实算得上是无欲无求。她处于最尊贵的后位,手中握着权利,
可她从不为难人,任谁都觉得她平易近人,权利她本不需要争,可这帝王的宠爱,
她似乎也从未动过念头。陈公公想来想去,也只觉得是皇后活得太清醒了。
3皇上开始往各位嫔妃宫里走动了,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每日请安时容苡感觉更热闹了些,
她坐在最上首,表面像是认认真真地在听人说话,时不时地还说上两句,
只是内心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突然好怀念以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最不高兴的当然是柔妃了,本来她一人独得圣宠,如今却……她埋怨地看了一眼皇后,
她的人私下打探到自皇后去过一趟养心殿后,皇上便开始去旁人宫里了,
这叫她怎么能不气?她进宫时家里人便交代她皇后是皇上亲自选的,必定颇受喜爱,
他日若受宠必会遭了皇后的红眼,便叫她小心提防着皇后。可进宫之后她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两人最多只能称得上相敬如宾,说喜爱那绝对是夸大其词,那皇上为何亲点她为皇后?
况且她此前多番试探分明见皇后无半分争宠之意,也就是说,帝后之间似乎并无情意,
那些话她便没放在心上了,可这才过了多久,皇后就装不下去了?
是因为皇上开始为了她屡屡破例而感到威胁了吗?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是夜,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她身边侍奉的贴身丫鬟彩儿,
并交代道:“将它交给御膳房一个叫春荷的宫女,让她出去采办食材时想办法交给本宫父亲。
”凭柔妃心里怎么想的容苡丝毫不在乎,
只是她没想到自那之后每日来她宫里讨她欢喜的妃子多了,一些端着新做的糕点,
一些带着新绣的花样,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起初她还能应付,时日久了她觉着有些烦闷,
尤其是她们三五成群来的时候,她就不禁觉得头疼,明明早上请安才见过,
这下又一齐聚到她宫里,她只能被迫同她们客套。采薇见自家娘娘愁眉苦脸,
实在忍不住抱怨道:“娘娘处处为她们考虑,她们却不知娘娘最是爱清净的。
”容苡叹了口气:“无妨,这后宫的女子都是苦命人,她们能来我面前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采薇只觉得是自家娘娘心善。转眼便入了秋,随着秋天一同来的还有接连不断的阴雨天。
容苡这几天心里突突的,有些不安的感觉,在她收到母亲托人带的话时便得到了证实。
她的好父亲,捅了大娄子,竟然敢私下开**,并命人殴打欠钱不还的赌徒,
结果闹出了人命,如今事情败露,已经捅到皇上面前了。容苡自嘲地笑了笑,这不是好事吗?
为了权势亲手将女儿坑进宫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她闭上眼睛,思绪回到一年前,
正是皇上微服出巡的时候,皇上无故中了小人的算计,她的父亲作为随行官员挺身而出,
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献给皇上。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压在她身上的人,
眼里的***燃烧了他的理智,他拼命地扯开她的衣服,任她怎么求饶也没用。
哪怕第二天他许她皇后之位,那场噩梦依旧撕碎了她的所有,
尤其是在她知道算计皇上的小人就是她以往最敬爱的父亲之后。所以啊,她的皇后之位,
便是来的这般不堪。哪怕这事几乎无人知晓,却照样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每每想起便刺得她生疼。4养心殿里。李青歧轻咳一声,朝陈公公使了个眼色,
后者连忙遣退殿里候着的其他人,然后关上门,毕恭毕敬地等着皇上的吩咐。
“皇后那边还没动静?”陈公公摇了摇头,看皇后的架势,是不打算管这事了。
李青歧将手上的奏折往桌案上重重一拍,语气愤然:“朕看她是心里还在记恨着。
”不仅记恨着她的父亲,更是记恨着他这个毁了她清白的人!陈公公被吓得立马跪下,
要他说,这事是皇后想管就能管的吗?不过他可不敢说,目前还是当个哑巴好了。
偏偏气头上的皇上并未打算放过他,“你不说话,看来也是认同朕的说法了。”陈公公心惊,
这顶大帽子决计不能落到自己头上,只好硬着头皮道:“后宫不能干政,
想必娘娘心里也是清楚的。”李青歧“哼”了一声,好似将这句话听进去了。出了养心殿,
陈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只是傍晚的时候,
皇上便领着他去了坤宁宫,一路上还不许任何人声张。坤宁宫的宫人见到皇上这个时辰到来,
具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一晃眼皇上便进了内室。此时的容苡正在用膳,
见到来人时愣怔了一下,便急忙放下筷子准备起身迎接。“皇后不必多礼。
”话罢又吩咐人多添一副碗筷,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陈公公挥手让宫人都下去,
自己将门关上守在门口,见采薇一脸担忧望向门内也没多话,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还是清楚的,更何况他也不知皇上这次来有何用意。
容苡亲手舀了一碗汤递给他,“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来了?
”李青歧一见到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便有些不悦,难道没人同她说过,
这笑看起来特别虚伪吗?容苡似乎也察觉到他突然变了脸色,嘴角的笑意也淡了淡。
“皇后可知国丈大人私开**闹出人命这事?”原是为了这事,她承认道:“臣妾知道。
”李青歧见她面上波澜不惊,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可是她的父亲,
她就不会在他面前求情吗?她越淡定越是让他挫败感更甚。他盯着她,
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道:“皇后想让朕如何处置?”容苡丝毫不在意他的打量,
慢条斯理地往他碗里夹菜,尔后道:“皇上公事公办就行,不用顾及臣妾。”身为官员,
知法犯法,德行有亏,她又能说些什么?说他卖女求荣又不知悔改进而罔顾人命吗?
还是说他贪恋权势又爱金钱最后自作自受呢?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答案,
只是他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究竟是因为记恨着以往的事不愿意求情?
还是因为正直无邪觉得不应该求情?最后,李青歧点头道:“朕知道了。”用过晚膳后,
容苡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有些心慌,这是,要留宿吗?还不等她问出口,
便听见他说:“皇后陪朕出去走走?”这事容不得她拒绝,只是她没想到他会遣退所有人,
连陈公公也不例外。入了夜周围泛起了凉意,容苡庆幸自己临时披了件衣服,不然冷风一吹,
她怕自己冻出个好歹。她不知道身旁的人究竟要往何处去,也没有想问的欲望,
只一路跟着他走,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位于皇宫腹地的一处佛堂前,他才停下步子。
容苡疑惑地看向他,不知来这里是何意?李青歧回视她,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道:“皇后可知,
在佛祖面前不能说谎?”容苡正想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说法,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便朝他点了点头。李青歧感觉有什么东西自他心里炸开,
他不过胡编的话,她也相信。“那朕问你,你可曾记恨朕?”容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显然是要套她的话。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坦诚道:“起初记恨过,后来便不记恨了。
”之前的事又不是他的错,虽说他不是她所期待的丈夫,可他确确实实是个英明的好君主。
“为何不记恨了?”“因为皇上也是无辜的,臣妾自然不能将过错强加在您身上。
”就是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这事是她父亲的好杰作,想必还是不知道的,只是到了那一天,
他还能容下容家,还能容下她吗?得了答案,李青歧满意地笑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任他怎么藏也藏不住。他看向身边的人,
明明长得只能说是清秀,却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吸引人。只是在得知他要留宿时,
他清楚地看到他的皇后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他只当她还未做好准备,便没有强迫她。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心里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容苡虽然知道这事是迟早的,
可她总能想到当初那一晚的阴影,所以她宁愿他找别人,也不想他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