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砸在“东江新城”工地的烂泥地里，噗噗作响。
秦川抹了把脸，雨水混着泥水，糊了一手。
手电光柱刺破雨幕，像把刀子，划开集装箱角落的黑暗。
光停住了。
一个粉色的行李箱，大敞着口子，歪在防雨布下。
里面不是什么衣服玩具。
是钱。
一捆捆崭新的百元大钞，散乱地堆着，像被肢解的尸体。
雨水打湿了边缘，颜色深得像血。
“纪委办案！
封锁现……” 秦川的吼声刚冲出喉咙。
唰！
背后几道强光猛地打过来，白花花一片，刺得他眼前一黑。
他下意识抬手挡光。
咔嚓！
咔嚓！
相机快门声像爆豆子一样响。
“快拍！
纪检员偷藏赃款！”
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雨声，带着亢奋。
秦川僵在原地。
强光里，他成了舞台中央的靶子。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头发往下淌，冰冷。
审讯室的白炽灯，嘶嘶地响。
空气闷热，带着消毒水和汗味的混合气息。
秦川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手铐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
他对面，坐着林薇。
市纪委监察室主任。
新来的，空降兵。
漂亮，但眼神像刀子。
林薇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平板电脑推了过来。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角度刁钻。
一个穿着深色雨衣的身影，正弯腰，把一捆捆钞票塞进那个粉色行李箱。
动作清晰。
“解释一下。”
林薇开口，声音不高，像冰珠子掉在盘子里，“为什么指纹、虹膜，全都匹配是你？”
秦川没看林薇，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角落，一片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微弱地反了一下光。
很短暂。
“我要查三处路面监控，” 秦川声音沙哑，抬手指了指屏幕角落，“时间调回发现赃款前两小时。
特别是这个位置。”
林薇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秦专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当自己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刑侦支队长呢？”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了一下。
突然！
嘶啦——头顶的白炽灯猛地一暗，随即彻底熄灭！
审讯室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操！”
林薇低骂一声。
几乎是同时！
砰！！！
审讯室的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
木屑飞溅！
一道黑影，挟着冰冷的雨气，猛地扑了进来！
快得像鬼！
秦川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来不及思考！
身体比脑子更快！
他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朝着林薇的方向猛扑过去！
“趴下！”
他吼。
两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几乎是擦着秦川的耳朵飞过！
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子弹！
打在后面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噗”声。
黑暗中，混乱一片。
秦川压在林薇身上，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
他一只手死死摁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凭着本能，朝着刚才袭击者冲进来的方向猛地一抓！
抓空了！
但指尖扫过对方的手腕。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明显棱角的东西，硌了一下他的指腹。
铂金袖扣！
那棱角！
和监控里反光的东西一样！
袭击者一击不中，动作极快，黑影一闪，己经退向门口。
门外走廊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模糊而矫健的轮廓，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脚步声迅速远去。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重新亮起。
林薇挣扎着推开秦川坐起来，头发散乱，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门口被撞坏的锁，又猛地转头盯住秦川，眼神惊疑不定，像在看一个怪物。
秦川喘着粗气，靠墙坐在地上。
左手手腕刚才撑地时扭了一下，旧伤的位置隐隐作痛。
他抬起刚才扫过袭击者的右手食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枚铂金袖扣冰冷坚硬的触感。
栽赃。
刺杀。
就在纪委的眼皮子底下！
审讯室的门被撞开，几个惊慌失措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
“林主任！
您没事吧？”
“有人闯进来！
跑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惊悸，声音恢复了冷硬：“封锁大楼！
调监控！
通知市局！”
她站起身，拍了拍制服上的灰，走到秦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秦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窖，“你有***烦了。”
“西十八小时。”
“证明不了监控是伪造的，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移送司法，谁也保不住你。”
她目光扫过旁边一个安保手里拿着的、刚从地上捡起的秦川的个人档案袋。
档案袋的封面上，“灯塔案”三个鲜红的绝密印章，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薇的眼神，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