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箱庭的月亮在滴血
冰冷的机械音像一把钝刀,在林夜的耳膜上来回拉锯。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炽灯,而是一块倒悬在天幕上的巨大钟表。
齿轮锈蚀,指针逆走,每一次跳动都溅出猩红的火星,像谁在天空里撕开了细小的动脉。
他下意识去***口——那里本该插着加班猝死的留置针,如今却只剩一枚暗金色的锚形烙印,烫得皮肤嗞嗞作响。
“3、2、1——投放。”
失重感骤然袭来,仿佛有人抓住他的脚踝,一把拖进深渊。
呼啸的风声里,他听见系统最后一句低语:“请宿主牢记:救赎失败,你将永远沦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再睁眼,腥甜的血味灌满鼻腔。
林夜半跪在一处断壁残垣之间,脚下是焦黑的月兔族祭坛。
白玉般的地砖被炮火犁出一道道裂口,裂缝里涌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银色月光——像液态的水银,又像融化的珍珠。
十米开外,一只月兔少女被钉在石壁上。
她有着人类幻想里才会出现的柔软长耳,耳尖却被烧焦,粉白的绒毛黏着血痂。
更刺目的是她的左腹:一柄黑曜长枪贯穿而过,枪尾仍在震颤,发出“嗡嗡”的嗜血低鸣。
“黑兔?”
林夜脱口而出。
他没见过她,可脑海里系统自动弹出的面板疯狂刷新——检测到关键女主:月兔·黑兔(濒死)救赎倒计时:00:04:59黑兔的睫毛沾着血珠,像碎裂的红宝石。
她听见声音,艰难地转动眼珠,瞳孔里映出林夜的倒影——一个穿着程序员格子衫、满脸茫然的外来者。
“……别过来。”
她的声音像被火烤过的棉花糖,甜里带着化不开的焦苦,“‘悲剧守恒者’设下了陷阱……你会死的……”林夜没退。
相反,他抬手按住自己胸口的锚形烙印。
那里烫得像要烧穿肋骨,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血管涌向指尖——万界之锚,启动。
“我可不是来送死的。”
他听见自己说,嗓音低哑,却带着奇异的笃定,“我是来收债的。”
空气骤然一静。
倒悬的齿轮表盘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秒针悬停在 12 与 1 之间——时间被锚点强行拖拽,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影片。
黑兔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林夜的影子在地面疯狂拉长,像一条挣脱枷锁的巨蟒,沿着祭坛的裂缝一路攀爬,最终缠绕在那柄黑曜长枪之上。
“咔——”长枪崩裂成齑粉。
失去支撑的黑兔向前软倒。
林夜抢步接住,少女的体温透过破损的战裙传来,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她的血沾在他的指尖,竟带着月桂的冷香。
救赎进度+15%,当前 15/100提示:月兔之血可净化神格污秽,建议宿主……系统提示未完,一道稚嫩却桀骜的童声突兀插入:“喂,外来者,谁允许你碰咱家的兔子?”
林夜浑身汗毛倒竖。
他抬头,看见断壁顶端站着一位银发**。
她身着漆黑和服,脚踏火焰木屐,手持一柄比她人还高的折扇,扇面绘着一轮被锁链缠绕的太阳。
白夜叉,箱庭西位数魔王,掌控太阳与白夜的星灵——系统资料瞬间刷屏,鲜红的“极度危险”西字疯狂闪烁。
可林夜却笑了。
那笑容像程序员在凌晨三点终于找到 bug 的满足,又像赌徒把全部筹码推上牌桌的孤注一掷。
“白夜叉大人,”他抱起奄奄一息的黑兔,声音恭敬到近乎蛊惑,“我为您带来了一个预言——三日后,箱庭东区将坠入永夜,太阳不会再升起。
除非……”他故意停顿,指尖在黑兔的耳尖轻轻一捻,那焦黑的绒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雪白。
白夜叉眯起眼,眸底闪过一丝兴味:“除非?”
“除非您现在杀了我,”林夜微笑,露出两颗虎牙,“或者,让我成为您唯一的‘预言家’。”
空气骤然降温。
白夜叉的折扇“啪”地合拢,扇骨化作一柄燃烧的金色太刀。
刀尖指向林夜眉心,距离不足一寸,热浪却烤得他眼眶生疼。
黑兔在林夜怀里微微颤抖,长耳无意识蹭过他的下颌,像某种求生的本能。
林夜抱得更紧,几乎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咚、咚、咚——与自己的脉搏诡异地同步。
就在这生死一线,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字:警告!
检测到“悲剧守恒者”成员靠近,坐标——轰!
祭坛西侧的断墙轰然倒塌。
烟尘中,一个披黑斗篷的高挑身影缓步而出。
那人的脸藏在阴影里,唯有一截苍白下颌暴露在月光下,像用冰雕出来的一般。
他抬手,指尖夹着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
卡片正面,用猩红的墨水画着一只被钉死的月兔。
“找到你了,”那人轻声说,声音竟与林夜有七分相似,“……‘未来的我’。”
林夜瞳孔骤缩。
怀里的黑兔突然剧烈挣扎,长耳惊恐地竖首:“是他……那个在梦里杀了我一千次的人!”
白夜叉的刀尖微微偏移,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夜:“看来,你的预言需要加点‘代价’。”
倒计时归零。
齿轮表盘疯狂倒转,整个世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麻花。
林夜低头,看见锚形烙印在皮肤下蠕动,竟浮现出一行从未出现过的血字:救赎失败惩罚:滞留箱庭,成为黑兔的‘第 1001 次噩梦’。
而黑兔的瞳孔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林夜未来的倒影——他身披黑袍,手持染血长枪,枪尖正滴着月兔的血。
“不……”林夜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困兽。
下一秒,白夜叉的刀骤然斩落。
却不是砍向他,而是劈向那道黑袍身影。
金焰与冰影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将祭坛上三人的影子撕得粉碎。
光芒深处,黑袍人抬起手,对林夜做了个口型——“明天见。”
世界陷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