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窑神附体
他没有回家。
那月租八百的狭小出租屋里，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当务之急，是钱。
复仇、守护、布局……这一切都需要最基础的支撑——资本。
前世的他两袖清风，视金钱如粪土，结果在赵峰的金钱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连给师父请最好的医生都做不到。
这一世，绝不会让同样的悲剧上演。
他摸摸口袋，只剩两张红钞和些零钱，不到三百块。
这是省吃俭用一个月剩下的全部生活费，本打算用在今晚那顿"最后的晚餐"上。
"三百块……"陈凡自嘲地笑笑。
这点钱在江城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
但对他而言，足够了。
因为他拥有这世界最宝贵的财富——华夏五千年失落的传承。
江城有条全国闻名的古玩街，名叫"文德路"。
每逢周末，后半夜会自发形成"鬼市"，天亮散去。
那里鱼龙混杂，是捡漏的天堂，也是打眼的深渊。
前世他跟师父古怀安去过几次，但更多是学习，从未亲自下场。
现在，该是这个"新手"给那些老江湖们好好上一课了。
……凌晨西点，文德路后街。
这里己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无数地摊沿着狭窄街道排开，瓷器、玉器、青铜、杂项……琳琅满目。
陈凡穿梭在人群中，神色平静，内心却与脑海中的（薪火图谱）不断沟通。
"如何才能点燃那些星辰？
"图谱没有回应，如死物一般。
陈凡不急不躁，坚信薪火令既然选择与他灵魂融合，就绝不可能毫无用处。
他开始尝试，伸手让指尖拂过那些暴露在外的"古董"。
一块所谓的"汉代古玉"，入手冰冷，图谱毫无反应。
——假的，玻璃合成物。
一尊"明代铜佛"，手感沉重，图谱毫无反应。
——假的，现代黄铜做旧。
连走几十个摊位，触摸上百件物品，那副青铜图谱依旧沉寂如初。
陈凡的心也随着时间流逝，开始微微下沉。
难道需要特定契机？
就在心生疑虑时，他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摊主是个打哈欠的瘦老头，摊位上东西杂乱无章，甚至还有几个八十年代的搪瓷杯。
在摊位最角落，一个破旧竹筐里胡乱堆着些瓷器碎片，旁边用粉笔写着歪扭的三个字——"五十块"。
显然，这是一筐当建筑垃圾处理的碎瓷片。
陈凡的目光却被其中一枚手掌大小、沾满黑色油污的碗状碎片吸引了。
鬼使神差地，他蹲下身将那枚碎片捡起。
入手温润，质感细腻。
就在指腹接触到碎片表面那刹那——轰！
陈凡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灵魂深处那副沉寂的薪火图谱，猛然光芒大放！
图谱之上，一颗原本晦暗的星辰，在瞬间被点燃，化作璀璨星钻！
下一秒，磅礴浩瀚、古老沧桑的信息洪流冲入他的意识之海！
他"看"到了一座烟火缭绕的古窑，熊熊烈火将天空映得通红。
一位身穿麻衣、须发皆白的老匠人，正神情专注而虔诚地捧着一只刚烧成的白碗，脸上是近乎信仰般的光辉。
那眼神，那手法，那对瓷器倾注的毕生心血与热爱……跨越千年时光，与陈凡内心深处对"匠心"二字的敬畏，产生了强烈共鸣！
契机达成，共鸣激活匠魂·北宋定窑宗师·李介山，己继承（残）获得被动能力：窑神之瞳（初级）获得主动技能：古法金缮术（大师级）"呼……"陈凡长长吐出一口气，再睁眼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
在他视野中，眼前这枚沾满油污的碎片，表层仿佛被剥开，露出了内在的"信息"。
物品：北宋定窑划花莲纹碗（残片）年代：北宋晚期工艺：覆烧法，芒口，象牙白釉，刻花精湛价值：真品残片，历史与艺术价值极高真的是宝贝！
陈凡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但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站起身，将碎片握在手里，指着竹筐问瘦老头摊主："老板，这一筐怎么卖？
""都写着了，五十。
"摊主眼皮都没抬。
"好。
"陈凡正准备掏钱。
"慢着！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只见旁边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名牌，手里盘着一串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身后跟着两个像跟班的朋友。
青年瞥了眼陈凡手里的碎片，又看看他一身地摊货，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小兄弟，听我一句劝，这种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玩意儿，白送都别要，还花五十块买？
当献爱心呢？
"这青年名叫赵瑞，江城古玩圈里出了名的"半吊子"，靠家里有几个钱，买了些假货，就整天以专家自居。
陈凡前世见过他几次，对他那副眼高于顶的做派毫无好感。
"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凡淡淡回了一句。
赵瑞顿时觉得面子挂不住，声音高了八度："嘿，我好心提醒你，别被人当猪宰了！
这种破瓦片，在以前农村里都是垫桌脚的！
你看这傻缺的刀工，这死人一样的釉色，典型的现代义乌产，五十块？
五毛钱我都嫌贵！
"他的一番"高论"，引得周围几个摊主都低声笑起来。
瘦老头摊主也有些不耐烦，对陈凡挥手："到底要不要？
不要就放下，别耽误我做生意。
"陈凡懒得和赵瑞争辩，首接从口袋掏出五十块递给摊主："要了。
""得，又一个交学费的傻子。
"赵瑞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陈凡付了钱，却没急着走。
他拿着那枚碎片，走到旁边一个卖茶具的摊位，客气地说："老板，能借您一碗清水，一块软布吗？
""行，拿去用。
"茶具摊老板倒是好说话。
在众人好奇目光中，陈凡蹲下身，用软布沾清水，开始小心翼翼擦拭碎片上的油污。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每分力道都恰到好处，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韵律感和专业性。
仿佛擦拭的不是破瓦片，而是稀世珍宝。
刚还嘈杂的人群，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随着油污被一点点擦去，碎片逐渐露出真容。
那是一种温润、洁白、如象牙般的釉色，柔和的宝光在灯下流转，瞬间就与周围那些或惨白或贼亮的仿品拉开天壤之别！
"咦，这釉色……"旁边有识货的老玩家发出惊疑声。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在釉面下方，一朵若隐若现的莲花图案，随着陈凡的擦拭，缓缓绽放。
那花瓣的线条，流畅、犀利、一气呵成，带着股印在骨子里的洒脱与写意！
"这……这是划花工艺！
这刀工，利落随心，一刀到底，绝无断笔！
这是宋代定窑的典型特征啊！
"人群中，一位戴老花镜的白发老人失声惊呼，语气充满震撼。
赵瑞脸上的嘲讽笑容早己僵住。
他死死盯着那块碎片，嘴巴微张，额头渗出冷汗。
身为"半吊子"，他或许看不出真伪，但绝对能看出此刻碎片上散发的"宝光"，和他手里那串油腻的核桃，完全是两个维度的东西！
陈凡擦完最后一点污渍，将碎片托在掌心。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赵瑞，最终落在那白发老人身上，微微点头："老先生好眼力。
此碗，正是北宋定窑白釉划花莲纹碗的残片，芒口无釉，是为覆烧。
刀法犀利，釉色如牙，千年风霜，宝光内蕴。
五十块，晚辈觉得……值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挤出人群，从容离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倒吸凉气声，和赵瑞那张比调色盘还精彩的脸。
文德路的尽头，是江城最负盛名的百年老店——"百宝堂"。
陈凡站在灯火通明的牌匾下，掂了掂手里这块价值连城的"敲门砖"，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