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内分三境：主峰凌霄阁是长老与内门弟子的居所，灵气最浓；侧峰演武场归外门弟子所用，能分到低阶灵石与基础功法；而山脚下的杂役院，却是另一番天地——泥泞的土路、漏风的木屋，还有永远干不完的粗活，这里是青云门最底层的角落，也是林风如今的“家”。
天还未亮，鸡啼声刚划破晨雾，杂役院的院门就被粗暴推开。
“都给老子起来！
卯时前必须把西坡的灵田浇完，误了时辰，这个月的辟谷丹一粒都别想拿！”
管事刘胖子叉着腰，三角眼扫过蜷缩在木屋角落的人影，唾沫星子溅在满是补丁的被褥上。
林风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疲惫，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他今年十六岁，半年前家乡遭山洪，爹娘没了，他揣着仅有的半块粗粮，一路乞讨到青云门，凭着“能吃苦”的评价，才混了个杂役弟子的身份。
可杂役弟子，连“修炼”二字都快成了奢望——他的灵根是最差的“伪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都能吸收，却每种都只沾一点边，修炼速度比常人慢三倍不止，测灵时被外门长老一句“朽木难雕”，首接打入杂役院。
“林风！
发什么呆？
还不快去挑水！”
旁边的杂役弟子王二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赵虎那伙人今早又在演武场堵人，你等会儿送完水绕着走，别撞上。”
林风点点头，抓起墙角的木桶。
木桶是铁制的，空桶就有十斤重，装满水后足有五十斤，而他要从山脚下的溪流，挑到两里之外的西坡灵田，一上午至少要跑二十趟。
他的手腕细瘦，长期劳作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肩膀上更是被扁担压出了暗红色的印记，可他不敢停——每月那三粒辟谷丹，是他能在青云门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挑着水桶往溪边走，路上不时遇到外门弟子。
他们穿着青色的宗门服饰，腰间挂着储物袋，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昨晚修炼突破到炼气一层，或是哪个长老又传了新的术法。
路过杂役时，他们大多懒得抬头，偶尔有脾气差的，还会故意撞翻水桶，看着杂役慌忙收拾的样子哈哈大笑。
林风低头加快脚步，却还是在转角处撞上了人。
“砰！”
水桶落地，清水溅湿了对方的衣摆。
“瞎了眼吗？”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赵虎叉着腰站在面前。
他是外门弟子，炼气二层的修为，仗着有个内门弟子的表哥，在杂役和外门底层弟子里横行霸道。
此刻他盯着林风，眼神像看一只蝼蚁：“知道我这衣服值多少灵石吗？
你一个杂役，赔得起？”
林风连忙弯腰捡水桶：“对不住，赵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赵虎身后的跟班李三上前一步，踹翻了另一只水桶，“林风，你以为装孙子就行？
上次外门弟子考核，你还敢去凑热闹，真以为自己是块修炼的料？
伪五行灵根，一辈子也就是个挑水的命！”
周围渐渐围了些看热闹的人，有杂役，也有外门弟子，没人上前帮忙，大多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林风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确实去看过考核，看着别人引气入体、突破境界，他心里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赵虎，只能忍。
“怎么不说话？”
赵虎伸手揪住林风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听说你还偷偷背《引气诀》？
我看你是白费力气！
今天老子就让你明白，杂役和外门弟子的差距！”
拳头带着风声砸在林风的胸口，林风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他想挣扎，却被赵虎死死按住，接着又是几拳，打在他的肚子和背上。
李三也上前踢了两脚，嘴里骂骂咧咧：“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让你敢挡赵师兄的路！”
林风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
他看着赵虎嚣张的脸，看着周围人冷漠的眼神，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伪五行灵根，就只能一辈子被欺负？
爹娘临死前让他好好活下去，可这样的“活下去”，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行了，别打死了，不然刘胖子又要啰嗦。”
赵虎吐了口唾沫，踹了林风一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挡路，打断你的腿！”
等人都走光了，林风才慢慢爬起来。
身上到处是疼，尤其是胸口，一呼吸就像针扎一样。
他捡起摔坏的水桶，一步一步挪回杂役院——水桶坏了，灵田没浇完，这个月的辟谷丹肯定没了。
回到自己的木屋，林风瘫倒在稻草堆上。
意识渐渐模糊，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不甘心，他还没修炼出一点名堂，还没让爹娘在九泉之下安心……就在这时，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灰石，突然微微发热。
这块灰石是祖传的，巴掌大小，表面粗糙，看不出什么特别，林风一首戴在身上，算是个念想。
可此刻，灰石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有一股暖流，顺着他的脖颈，慢慢渗入他的体内。
暖流所过之处，胸口的疼痛竟然在减轻！
林风猛地睁开眼，惊讶地看着那块灰石——灰石表面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微光，周围空气中，那些看不见的“散逸灵气”，正像被吸引的蜜蜂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向灰石，再通过灰石，流入他的经脉！
他曾听外门弟子说过，灵气是修炼的根本，可大部分灵气都散在空气中，只有灵根好的人才能吸收。
可现在，这些散逸的灵气，正通过灰石，主动钻进他的身体！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那因伪五行灵根而堵塞、脆弱的经脉，在灵气的滋养下，竟然在一点点修复！
之前修炼《引气诀》时，灵气总是在经脉里乱撞，难以留存，可现在，灰石引导着灵气，温顺地在经脉中流转，最后汇入丹田，凝成了一丝丝微弱的灵力。
“这……这是……”林风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尝试着运转《引气诀》，丹田中的灵力竟然跟着运转起来，虽然微弱，却异常顺畅。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以一种缓慢却真实的速度，一点点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灰石的微光渐渐褪去，周围的灵气也停止了汇聚。
林风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胸口的伤好了大半，身上的疲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丹田中那丝灵力，虽然微弱，却像一颗种子，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拿起那块灰石，翻来覆去地看。
灰石又恢复了之前粗糙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特别，可林风知道，这块祖传的石头，改变了他的命运。
“伪五行灵根又如何？
杂役弟子又如何？”
林风攥紧灰石，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坚定，“从今天起，我林风的路，我自己走！”
他没有声张，悄悄把灰石藏回衣领里。
外面传来刘胖子催促的声音，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旁边一个没坏的水桶，重新走向溪边。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沉重，因为他知道，夜晚来临之时，就是他逆天改命的开始。
青云门的天，还是那片天；杂役院的苦，还是那些苦。
可林风的心里，己经燃起了一簇火——一簇名为“逆袭”的火，而这簇火的源头，正是那块不起眼的灰石，和一个不甘被命运摆布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