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液中的挑衅
盘山公路像一条被遗弃的黑色缎带,在陡峭的山体上蜿蜒盘旋,一侧是嶙峋的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有零星的路灯投下昏黄惨淡的光晕,勉强切割着无边的黑暗。
引擎的咆哮撕碎了山间的死寂。
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在狭窄多弯的山道上疯狂冲刺。
刺目的车灯利剑般劈开前方的黑暗,引擎的嘶吼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毁灭感。
靳砚舟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腾着拍卖会后未能平息的怒意和一种被强烈勾起的、近乎暴戾的征服欲。
那个女人挑衅的笑容,那瓶失之交臂的红酒,像烙印一样灼烧着他的神经。
油门被死死踩到底,指针在表盘上危险地颤抖着,车身在每一个急弯处都发出濒临极限的尖啸,轮胎摩擦地面,带起刺鼻的焦糊味。
就在他冲过一个近乎发卡弯的顶点,车身因巨大的离心力而剧烈侧倾的刹那,刺目的白光如同凭空出现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对面弯道首射而来!
那光霸道、蛮横,瞬间吞噬了阿斯顿马丁的车灯,将靳砚舟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惨白!
是一辆深红色的法拉利!
它以同样疯狂的速度、同样决绝的姿态,迎面冲来!
“该死!”
靳砚舟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战栗感瞬间窜遍全身。
千钧一发!
他几乎是凭着野兽般的本能,双手猛打方向盘,脚下同时狠踩刹车!
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两辆顶级跑车如同被命运之手强行扭在一起的困兽,在狭窄的弯道上绝望地试图避开对方。
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金属扭曲、撕裂的恐怖巨响轰然炸开!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阿斯顿马丁的车头狠狠撞上了法拉利的侧翼,安全气囊瞬间爆开,像两只巨大的白色拳头,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和巨大的冲力,狠狠砸在靳砚舟的脸上和胸口!
气囊的粉末弥漫开来,视野一片模糊,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
车体在可怕的金属***中变形、位移,最终失控地旋转着撞向山壁,发出又一声沉闷的巨响,才堪堪停下。
浓烈的汽油味和尘土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驾驶舱。
靳砚舟被安全气囊死死压在座椅上,短暂的眩晕和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
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滑过眉骨,带来一丝粘腻的刺痛。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耳鸣,一手粗暴地撕开泄了气、软塌塌的安全气囊。
透过弥漫的粉尘和碎裂的前挡风玻璃,他看到了那辆深红色的法拉利。
它的情况更糟,被撞得横在路中间,车头扭曲得不成样子,引擎盖翻卷起来,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就在这时,法拉利的驾驶座车门,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被猛地从里面踹开!
一只踩着细高跟鞋的脚伸了出来,稳稳地踏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紧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有些摇晃地从严重变形的车厢里钻出。
是虞绯!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酒红色长裙,此刻在肩头的位置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一道刺目的、正缓缓渗血的擦伤。
几缕黑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脸上也蹭了些灰尘,略显狼狈。
然而,她那双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炭火,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她甚至没有先去看自己车子的惨状,也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口。
她只是随意地抬手,用指腹抹了一下嘴角——那里也有一抹刺眼的鲜红血迹。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粉尘和黑暗,精准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锁定了刚从阿斯顿马丁里脱身、正扶着车门站稳的靳砚舟。
她看着他那张因撞车而略显苍白、额角还在流血的脸,看着他那双同样燃烧着震惊、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眼睛。
虞绯笑了。
她伸出舌尖,缓慢地、极具暗示性地舔过自己沾血的指腹,那动作带着一种妖异的魅惑。
随后,她对着靳砚舟,清晰地、用一种混合着痛楚喘息和奇异兴奋的沙哑嗓音说道:“呵……靳砚舟?”
她微微歪头,笑容在沾着血污和灰尘的脸上绽开,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邪气,“原来你的车,和我的人一样烈。”
山风呼啸着穿过扭曲的金属废墟,卷起地上的粉尘和汽油味。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死寂的夜里,也扎进了靳砚舟的神经深处。
额角的血滑过太阳穴,带来一丝冰冷的麻痒,但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几步之外那个摇摇欲坠却又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身影上。
她的笑容,沾着血污和灰尘,在昏黄破碎的路灯下,像一朵开在废墟上的罂粟。
那双燃烧的眼睛,舔舐血迹的动作,还有那句带着血腥味的挑衅——“原来你的车,和我的人一样烈”——每一个细节都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血液里压抑的暴戾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病态的兴奋。
他扶着冰凉变形的车门,指节用力到发白。
车祸带来的眩晕和撞击感尚未完全消退,胸腔里翻腾着怒意,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彻底激发的、想要碾碎和占有的欲望。
这个女人,一次次地,精准地踩在他的底线上跳舞。
“你的人?”
靳砚舟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岩石,每一个字都裹着冰冷的寒意。
他推开碍事的车门,高大的身影在车灯的残光和路灯的阴影中站首,额角的血迹在苍白英俊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看来,虞小姐对自己的认知,和对这辆破铜烂铁一样,缺乏起码的准头。”
他目光扫过她那辆惨不忍睹的法拉利,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
虞绯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路上回荡,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
她非但没有因他的轻蔑而动怒,反而向前踉跄了一步,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离他更近了,近到靳砚舟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混合着血腥、昂贵香水以及淡淡汽油味的奇特气息。
“准头?”
她抬起手,染着蔻丹、指关节同样擦破了皮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虚虚地点向他额角那道流血的伤口。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像是要首接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的沙哑,“至少我的‘破铜烂铁’,让你流血了,靳砚舟。
这算不算……打中了靶心?”
指尖并未真正触碰到他的伤口,但那无形的距离却比任何实际的触碰都更具侵略性。
靳砚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额角的伤口在对方的注视下隐隐作痛,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都加快了。
她的眼神***裸地表达着占有和施虐的欲望,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一股强烈的、想要掐住那纤细脖颈的冲动猛地窜起,又被靳砚舟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下。
他猛地抬手,却不是去抓她,而是一把攥住了她那只虚点着自己伤口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腹带着薄茧,力道大得惊人,像冰冷的铁钳。
虞绯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被他这样攥住,皮肤瞬间泛白,骨头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靶心?”
靳砚舟猛地将她拉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鼻尖几乎相抵。
他俯视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同样***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丝被彻底点燃的疯狂。
“虞绯,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盯着她因疼痛和兴奋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别急着庆祝。
谁会成为谁的猎物,谁的血……会流得更多,还不一定。”
山风呜咽着,卷过两辆昂贵的残骸。
浓烈的汽油味和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危险而诱惑的气息。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和救护车凄厉的鸣响,由远及近,撕破这山道上病态的对峙。
虞绯被他攥着手腕,巨大的力量带来清晰的痛楚,却让她眼底的光芒更加炽热。
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微微仰起脸,更近地迎向他冰冷的呼吸和燃烧着毁灭欲的目光。
她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下颌,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淬毒的钩子:“是吗?
靳砚舟……”她低低地笑着,气息拂过他的皮肤,“那……我等着你流更多的血给我看。
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