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生物钟比智能闹钟早醒三分钟。苏晚意睁开眼时，落地窗外的天际刚染透一层薄金，将整个云城的天际线揉成朦胧的橘色绸缎 —— 这是她住了五年的 “云顶壹号” 顶层复式，380 平米的空间里，连晨光都像是被精心计算过角度，恰好落在铺着意大利进口真丝床单的床尾，不偏不倚避开她的眼睛。

“主人，室内温度已调节至 22℃，湿度 45%，香氛系统启动‘雪松雾凇’模式。” 嵌入式音响里传来 AI 管家温和的女声，与此同时，电动窗帘以 0.5 米 / 秒的匀速向两侧收卷，露出整块无框的超白玻璃。玻璃外是 180 度环形露台，摆着定制款藤编沙发，再往下看，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云城最繁华的 *** 像积木般铺在脚下，连车流都成了缓慢蠕动的银色细线。

苏晚意翻了个身，指尖划过丝滑的床单，触感细腻得近乎失真。这张床是顾宸宇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意大利手工定制，光床架就够买一套普通家庭的首付。可她每次躺在这里，都觉得像躺在精心打理的绸缎盒子里，舒服，却毫无温度。

“醒了？” 男人的声音从衣帽间方向传来，带着刚沐浴后的湿润感。顾宸宇走出来时，身上只裹着一条深灰色浴巾，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珠，下颌线干净利落，是财经杂志上常年占据 “最想嫁的钻石王老五” 榜首的模样。他手里拎着一个丝绒盒子，走到床边时，顺势坐在床沿，床垫只陷下去浅浅的弧度 —— 顶级弹簧的支撑力，连体重都能精准 “包容”。

“周二礼物。” 顾宸宇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卡地亚满钻项链，细碎的钻石拼成藤蔓形状，中央一颗梨形主钻足有 3 克拉，在晨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他熟稔地拿起项链，绕到苏晚意颈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上周听你说喜欢梵克雅宝的藤蔓系列，卡地亚的设计师刚好出了定制款，就让人调了货。”

苏晚意抬手摸了摸颈间的钻石，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没掀起半点波澜。她记得去年周二，顾宸宇送的是爱马仕 Birkin 30 奶昔白，前年是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再往前数，珠宝、跑车、甚至市中心的商铺，只要她随口提一句，下一个周二准会出现在她面前。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顾宸宇似乎早已习惯她的反应，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语气依旧是标准的宠溺：“今天约了米其林三星的主厨上门，做你爱吃的惠灵顿牛排，晚上要不要去看新开的艺术展？”

苏晚意没回答，起身走向衣帽间。推开那扇重达 50 公斤的定制实木门时，整面墙的穿衣镜先映出她的身影 ——25 岁的年纪，172cm 的身高，常年请私教维持的沙漏身材，脸上是顶级护肤品和医美堆出来的莹润光泽，连眼角的细纹都被提前掐灭在摇篮里。可她看着镜中的人，总觉得像橱窗里的人偶，精致，却没有灵魂。

衣帽间比普通人家的客厅还大，左侧挂满了高定礼服，Chanel 的斜纹软呢、Dior 的缎面长裙、Valentino 的高定红裙，每一件都套着防尘袋，标签大多没拆 —— 顾宸宇送的太多，她根本穿不完。中间的岛台上摆着珠宝盒，打开是满盒的钻石、翡翠、红宝石，像是把某个珠宝店的橱窗搬来了这里。右侧是包包区，爱马仕的 Birkin 和 Kelly 按颜色排列，从奶白到墨黑，从樱花粉到宝石蓝，足足有三十多个，还有***款的铂金包，连柜姐见了都要惊叹的那种。

可这些东西在苏晚意眼里，和博物馆里的标本没什么区别。她随手拿起一件香奈儿的针织外套，面料柔软得能掐出水，却记不起上次穿它是什么时候。手指划过标签上 “38000” 的价格，脑子里竟没半点概念 —— 对她来说，这串数字和超市里的矿泉水价格没本质区别，都是随手就能支付的 “日常”。

“在想什么？” 顾宸宇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他身上的雪松味和她的香氛完美融合，像精心调配的情侣香。

“没什么。” 苏晚意挣开他的手，走到梳妆台旁。台上摆着十几瓶面霜，从 La Mer 的鎏金到 Valmont 的冰凝，每瓶都是五位数起步。她挤了一点在手心，轻轻揉开，涂抹在脸上，动作熟练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顾宸宇没再追问，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或许是欣赏，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 她从不深究，也懒得深究。

七点半，早餐准时摆在餐厅的大理石餐桌上。长两米的餐桌上，铺着绣着暗纹的桌布，中间摆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铃兰，是今早刚从荷兰空运来的。餐盘是定制的骨瓷，上面印着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早餐有北海道海胆、伊比利亚火腿、现烤的可颂，还有一杯温度刚好的拿铁，奶泡上拉着精致的爱心图案。

顾宸宇坐在她对面，优雅地切着火腿，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昨晚没睡好？” 他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不用。” 苏晚意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海胆放进嘴里。海胆的鲜味在舌尖炸开，入口即化，是顶级的品质，可她嚼了两口，就觉得没什么味道，像是在吃一团没有灵魂的脂肪。她放下叉子，端起拿铁喝了一口，奶泡的甜腻让她皱了皱眉。

顾宸宇看着她几乎没动的餐盘，没说什么，只是叫来佣人：“把夫人的早餐换成粥吧，清淡点的。”

佣人恭敬地应了声，很快端来一碗小米粥，上面撒着几颗枸杞。苏晚意勉强喝了两口，胃里依旧空荡荡的，不是饿，是一种更深的、填不满的空洞。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已经升得很高，将云城照得一片明亮，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在匆忙赶路，为了生计，为了梦想，为了那些她从未体会过的 “渴望”。而她，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拥有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像被关在金色的牢笼里，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380 平米的空间，装满了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却装不下一点真实的温度。苏晚意看着桌对面完美的顾宸宇，看着满桌精致却冰冷的早餐，看着衣帽间里那些从未真正属于过她的奢侈品，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 她活成了所有人羡慕的样子，却连 “活着” 的感觉都快要忘了。

亡是瞬间的解脱，而她现在，却在无尽的虚无中，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她需要改变，需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一点能让她感受到 “真实” 的东西。哪怕是痛，哪怕是苦，也好过现在这种麻木的、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在她的心里疯狂生长。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 那是渴望，是期待，是对 “真实” 的不顾一切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