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拂衣唤我的声音,也像是在水底一般模糊不清。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一瞬间疼痛感全部消失,微凉的空气进入我的肺部。
剧烈的咳嗽将我的眼泪生生逼了出来,可我心里却无比畅快。
我挣扎着将箱子里剩的值钱物塞到拂衣的怀里,
“等本王走后,你自己寻个好去处……”
拂衣还年少,听到这话,眼泪霎时盈满眼眶。
“殿下,你要去哪儿?”
“回家。”
我以为我会难过和痛苦。
可此刻心底升起的,却是释然和希望。
2
第二日,萧庭月就快马加鞭地把谢景给接回来,安置在她的寝宫里。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流水似地往里送。
阖宫上下都传我失宠了。
我不在乎,只是怕被看出端倪,照例去给萧庭月送药膳。
却被人给拦了下来,“殿下,陛下正和谢公子在里面……”
他话未说完,我却已经听到里面传出的稀碎呜咽和女人带着哭腔的嘤咛。
我攥紧了手心,呆愣在原地。
里面萧庭月的声音,像一记狠厉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阿景,我们要个孩子吧……”
“摄政王会怪我的。”
“他不敢,当年要不是你流落敌国,怎么轮得到他当摄政王?”
“在我心中,你才配得上这个位置,你和我的孩子才配得上太子之位。”
听见她的自称,我呼吸一滞。
原来这天下的九五至尊,在心爱的男人面前,也会低下头颅。
“至于谢珩……”
我正打算离开的脚步一顿,也想听听萧庭月为我安排的结局。
“我会命人把他的补药换成慢性毒药,只要他身负顽疾,我就能废了他。”
心脏像被钝器狠狠砸中,我勾起自嘲的笑。
原来我这个陪在她身边七年的丈夫,只是她用来为心上人铺路的工具。
周围的宫人都埋着头,用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我。
我扯了扯嘴角,脚步不停,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直到回到宫殿,我才唤来拂衣,做了一个决绝的决定。
“告诉太医院的人,从今日起,不用再给我送补药了。”
拂衣手里还端着今早送来的热腾腾的汤药,他眼底流露担忧,“殿下,您咳疾尚未痊愈,若是停了……”
我的剧烈咳嗽声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腥甜温热涌上喉咙,我猛地一口血喷在了红木桌上,疼得瘫坐在地上。
瓷碗落地的脆响混杂着拂衣的惊呼声。
“殿下您怎么了!我去找太医!”
我奋力抓住她的衣角,摇了摇头。
忽然想起从前几日起,汤药的味道就变了……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计划好了一切。
见我这样,拂衣也猜出个大概,她蹲在我面前,泣不成声:
“陛下,她是不是……”
我捂着胸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原以为会心痛,可现在只觉得解脱。
不知道是在回答拂衣,还是在告诉我自己。
“她从来都容不下我。”
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我有些晕眩。
恍惚间,我看见萧庭月倚靠在我的怀里,笑着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