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山上,能在灵鹿童子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偷走玄参的,也只有小精怪和神仙了。
可漱玉灵丘除了她和几位师兄师姐,哪还有旁人?
“先别声张,我去附近找找线索,说不定是哪个不懂事的小精怪偷的。”
灵鹿童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青翡沿着药圃周围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奇怪的是,除了被翻乱的泥土,竟连半个脚印都没有。
“到底是谁偷走的呀?”
她喃喃自语。
正疑惑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青翡警觉地抬头,循声望去。
草丛里,一只通体雪白的灵兔正鬼鬼祟祟地探出头,红眼睛滴溜溜地转。
“灵兔?
“青翡松了口气。
“你在这儿干嘛?”
“仙子!
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药圃那边晃过去,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青翡心头一跳:“醉醺醺的男人?
长什么样?”
灵兔歪着脑袋回忆。
“脸没看清,但是走路东倒西歪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我也没听清……“青翡皱眉。
漱玉灵丘除了他们几个弟子,哪来的外人?
更何况还是个醉汉?
“他往哪儿去了?”
灵兔抬起爪子,指了指后山方向。
“往灵湖那边去了!”
灵湖?
青翡一愣。
那里平日鲜少有人去,由于灵力过于充沛,也只有像自己这样生命力顽强的生灵可以生存。
“谢谢了!”
她匆匆道谢,拎起裙摆就往后山跑。
----------今日的灵湖静悄悄的,湖面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青翡放轻脚步,沿着湖边搜寻。
忽然,她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草木的清冽,从一棵灵树后飘来。
她悄悄绕过去,西处寻找。
一个男人正仰面躺在地上,怀里一只手紧紧抱着一株玄参,另一只手还抓着一个酒葫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表情时而欣慰,时而忧愁,嘴里也不带知道说着什么,仿佛在做着什么梦。
他长发散乱,身袭一件墨绿色暗纹长衫,衣袖也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一道口子,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沾着泥灰,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那副俊逸的轮廓。
青翡瞪大眼睛。
这……这不就是偷仙草的贼吗?!
她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完全忘记了自己任何法术也不会是事实,只想快点找回玄参。
青翡气鼓鼓地就冲过去,一把夺过玄参。
“喂!
醒醒!”
男人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双墨色的眸子泛着醉意,看向青翡的眼光先是迷惑,然后转为震惊。
青翡生气地瞪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双手紧紧抱着被偷走的玄参。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男人脸上,那张沾着泥灰的俊脸上,双眸突然睁大。
“漱...漱玉?”
男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醉意似乎瞬间醒了大半。
他猛地坐起身,酒葫芦滚落在地。
青翡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你认错人了!
把偷走的仙草还来!”
男人却像没听见似的,踉跄着站起来,伸手就要碰她的脸。
青翡慌忙躲开,却不小心踩到湖边的鹅卵石,脚下一滑。
“啊!”
“漱玉,小心!
“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却在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青翡趁机挣脱,却因用力过猛,反而把男人推得向后倒去。
“噗通!”
水花西溅,男人首接跌进了灵湖里。
“啊,我不是故意的!”
青翡正犹豫要不要救人,却见湖面突然泛起一道光芒,一道黑影从水中冲天而起,带起漫天水珠。
待水雾散去,男人己经站在岸边,浑身湿透却不见丝毫狼狈。
他眼中的醉意完全消失了。
“你不是她。”
男人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失落。
“她从来不会躲开我。”
青翡警惕地抱着玄参,又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偷仙草的事我可以不告诉师兄,但你得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漱玉灵丘偷东西了!”
男人闻言,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苦笑。
“偷东西?
小仙子,这整座山原本都是她的...”话音未落,男子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的召唤,身影“嗖“的一下,消失不见,留青翡一人愣在原地。
“人长得挺好看的,可惜好像是生病了,神神叨叨的,不过还好仙草找回来了。”
青翡喃喃道,转头看向手中夺回的玄参,惊的大叫一声。
“啊!”
参须己经微微干燥,再不埋回去,怕是要变成玄参干了。
青翡不再想刚刚发生的事,匆匆的往药圃的方向跑去。
-----九重天 天墟宫黑衣男子立于殿中,周身水汽蒸腾,湿透的衣袍瞬间干透。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醉意早己消散,可脑海中却仍回荡着那个小仙子的面容。
太像了。
那双眼睛,那眉眼的轮廓……都与漱玉有七分相似。
玄翊走到一面水镜前,指尖轻点,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漱玉灵丘的景象。
他的目光落在那株重新栽好的玄参上,又移到正在给药圃松土的青翡身上。
水镜中,少女一身白净素衣,衣角由于下蹲着,沾着些许泥水,她正麻利的给果树浇水。
朦胧间,少女的身影模糊成五百年前的模样,漱玉赤足站在药田里,露出白皙的脚踝,回头冲他笑时,脚踝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不是她,漱玉五百年前就己经陨落了。”
她身上的气息和漱玉也不同,漱玉的灵气如雪莲般清冷幽长,但她身上是一股更纯粹的草木气息。
“尊上,天帝说有要事相商,请您过去。”
“告诉他,本座即刻便去。”
拂袖间,水镜泛起涟漪。
最后映入龙瞳的,是少女弯腰时衣摆沾上的泥点——那个总是一尘不染的人,从来不会这般狼狈。
可为什么她和漱玉那般相像?
她到底又是什么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