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昂把我推下楼梯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养了他十年,他叫我妈。再睁眼,
我回到了十年前,客厅里充斥着婴儿用品的奶香味,和我婆婆尖锐的抱怨声。“哭哭哭,
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真是个丧门星!林晚,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喂奶啊!
”我看着襁褓里那个用力蹬着腿、哭得满脸通红的婴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周子昂。就是他。上辈子,我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掏心掏肺,
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我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规划未来,
为他跟所有反对他的人翻脸。结果呢?他成年那天,
带着他的亲生父母——住在我家隔壁的王总夫妇,耀武扬威地回家。
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林晚,感谢你这十年当牛做马,现在,你可以滚了。
”我的丈夫周明轩,就站在旁边,默许了一切。最后,
周子昂为了抢夺我名下最后一套、准备留给我自己养老的房子,在楼梯上,轻轻推了我一把。
骨头碎裂的声音,真难听啊。我死前,看到王家夫妇和周明轩冷漠的脸,
他们就像在看一个终于被处理掉的垃圾。十年真心,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好。
真是太好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胸腔里那颗被恨意填满的心脏,跳得异常平稳。
我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笨拙地抱起婴儿,而是直接将整个襁褓端了起来。婴儿的哭声更大了,
吵得人头疼。婆婆张桂芬见我不去冲奶粉,顿时叉着腰骂道:“你聋了吗?
没听见我孙子饿了?”我没理她。我抱着这个所谓的“大孙子”,径直走向门口。
张桂芬愣住了:“你干嘛去?”我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妈,
”我说,“我好像,抱错孩子了。”说完,在张桂芬见鬼一样的表情中,我拉开门,
走了出去。然后,当着她的面,敲响了隔壁的门。王家的门。2开门的是王总的老婆,李雪。
她看见我,又看见我怀里的孩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就被浮夸的演技盖了过去。“呀,林晚,你家宝宝哭得好厉害啊,是不是饿了?
”她假惺惺地关心道。我没跟她废话。我把怀里的周子昂往前一递,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王总呢,听说你儿子丢了?”我看着李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看,是不是这个?
”李雪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下意识地想关门,但我用脚抵住了门缝。这时候,
王总王建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睡袍,一脸不耐烦:“谁啊大清早的……林晚?
”他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婴儿身上,瞳孔猛地一缩。我笑了。你看,野兽对自己幼崽的气息,
总是最敏感的嘛。“王总,别来无恙啊。”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他吃了没,“你儿子,
还要不要了?”王建军和李雪的表情,简直比调色盘还精彩。我婆婆张桂芬终于反应过来,
追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林晚你疯了!你抱着我孙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看她,眼睛依旧盯着王建军。“王总,给你一分钟考虑。你不认,
我就把他扔在你们家门口。反正,不是我的种,我不心疼。”我的话,像一把刀子,
戳破了他们之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李雪最先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扑过去抱住孩子:“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妈妈可算找到你了!”这演技,
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王建军脸色铁青,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想把我生吞活剥。
我把孩子往李雪怀里一塞,拍了拍手,感觉轻松了不少。十年孽债,一天还清。“好了,
物归原主。”我转身就走。张桂芬彻底傻了,她看看王家人怀里的孩子,又看看我,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孙子……”“妈,”我打断她,
语气冰冷,“你的孙子,现在在别人家呢。”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砰”的一声,
将所有闹剧关在门外。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结束了。不,是刚刚开始。
几分钟后,我家的门被钥匙拧开,我的好丈夫,周明轩,回来了。他一进门,
就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婴儿床,和他那个快要昏厥的妈。“林晚!”他冲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猩红,“你把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疯了!
”3我看着周明轩。这张脸,我爱了十几年。上辈子临死前,也是这张脸,冷漠地看着我,
没有一丝波澜。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周明轩,你看清楚,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愣了一下。张桂芬这时候终于缓过劲来了,
抱着周明轩的大腿就开始嚎:“明轩啊!你可回来了!林晚这个疯婆子,她把我们的孙子,
送给隔壁老王了啊!她说那不是你的种!”周明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林晚!
”他低吼道,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什么叫不是我的种?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上来就要抓我的头发,被我侧身躲过。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很可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出了问题,第一反应不是去探究真相,
而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周明轩,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只有你周家的种最高贵?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问你,孩子出生那天,你在哪?”他一时语塞。孩子出生那天,
他正在外地,陪他那个“关系很好的女同事”处理“紧急工作”。我一个人躺在产床上,
疼得死去活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孩子出生后,你看过几眼?抱过几次?”我继续问。
他还是不说话。他所有的父爱,都只体现在朋友圈里。“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我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他是隔壁王建军的种!”“你胡说!”周明轩气急败坏,“医院怎么可能搞错!”“是吗?
”我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甩在他脸上。“这是我昨天刚拿到的亲子鉴定。
你自己看清楚。”当然,这份鉴定是假的。我重生回来才一天,哪里来得及去做什么鉴定。
这是我找人伪造的,但做得天衣无缝,足够唬住他了。周明轩颤抖着手捡起那份报告,
当他看到末尾那句“排除亲子关系”时,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不……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抱起双臂,冷眼旁观,“周明轩,我们完了。
离婚吧。”“离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晚,你想都别想!
你让我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想一走了之?”“哦?”我挑了挑眉,“那你想怎么样?
守着你那个给你戴了绿帽子的妈,一起过?”“你说什么!”张桂芬尖叫起来。
周明轩也懵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意思就是,你妈,张桂芬女士,在你爸死后没多久,
就跟隔壁王建军搞到了一起。你以为王建军为什么对你们家这么好?扶持你,给你项目?
那是***过夜费。”周明轩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4周明轩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反驳,想骂我血口喷人。
但是我的眼神太镇定了,镇定得让他心慌。上辈子,这个秘密是我在被赶出家门后,
无意中发现的。我妈张桂芬和王建军,这两个人,在我爸的眼皮子底下,
暗通款曲了小半辈子。王建军的老婆李雪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因为王家的万贯家财,
都握在王建军手里。她不敢撕破脸。而我那个“好婆婆”,更是个中高手。
她一边享受着情夫的资助,一边在我面前扮演着贞洁烈妇的角色。简直了。“周明轩,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我只要离婚。这日子,
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不……”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妈不是那样的人……”“那你去问她啊。”我指了指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张桂芬,
“你去问问她,王建军是不是每个月都给她打钱。你去问问她,她床头柜那个上锁的抽屉里,
藏着什么。”张桂芬浑身一颤,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周明轩的防线,在这一刻,
彻底崩塌了。他冲过去,发疯一样地翻找张桂芬的房间。很快,
他拿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走了出来,当着我们的面,一脚踹开。里面,不是什么值钱的首饰,
而是一沓又一沓的合照。照片上,年轻时的张桂芬和王建军,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背景从公园到餐厅,再到某些酒店的房间。铁证如山。“啊——!
”周明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把盒子狠狠砸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
像一场迟来的、肮脏的雪。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张桂芬,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为什么?!
”张桂芬被吓得魂不附体,
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的……明轩你听我解释……是他勾引我……”我看着这场闹剧,
心里没有丝毫***,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这就是我付出了半辈子的家庭。一个出轨的丈夫,
一个偷情的婆婆,一个养了十年的白眼狼。我累了。我不想再看他们演戏,转身回了房间,
锁上门,开始收拾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一些证件。至于这个家里的东西,
我一样都不想要。嫌脏。收拾完行李,我坐在床边,开始思考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周子昂被我还回去了。那我的孩子呢?我的星星,我的亲生儿子,你现在,到底在哪?
上辈子,我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孩子被换到了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这一世,
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5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外面的闹剧已经进入了尾声。
周明轩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张桂芬则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
哭得涕泗横流。看到我出来,张桂芬立刻把炮火对准了我。“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是你毁了这个家!”她指着我,面目狰狞。我懒得跟她废话。
我把一份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扔在茶几上。“周明轩,签字吧。房子车子我都可以不要,
我只要我的个人财产,还有,你必须配合我,找到我们的亲生儿子。”是的,我们的。
在找到孩子这件事上,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周明轩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我:“找?
去哪里找?林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孩子被换了?”他开始怀疑我了。也好,
省得我再费口舌。“没错。”我坦然承认,“我早就怀疑了。周子昂长得既不像你,
也不像我。我偷偷去查了,才发现这一切。”当然,这是谎话。周子昂的长相,
其实是融合了王建军和李雪的缺点,只能说,不怎么好看。“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猛地站起来,质问道。“我说?我说了你们会信吗?”我冷笑一声,
“你们只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觉得我容不下一个孩子!周明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
这些年,你给过我一丝一毫的信任吗?”他沉默了。因为我说的,是事实。“签字吧。
”我把笔递给他,“别逼我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你们周家和王家的脸,可就都没地方搁了。
”用丑闻来威胁他,永远是最好用的办法。周明轩死死地捏着那支笔,手背上青筋暴起。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在协议书上,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拿过协议书,
看都没看他一眼,拖着箱子就往外走。“你要去哪?”他问。“我哥家。”我还有一个哥哥,
林诚。上辈子,他为了给我出头,去找周子昂理论,结果被周子昂开车撞断了腿,
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这一世,我不仅要保护好我的儿子,还要保护好我的哥哥。
谁都不能动他们。我刚拉开门,就看到王建军和李雪站在门口,他们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李雪怀里抱着周子昂,那孩子,大概是换了个环境,哭得更凶了。王建军看着我,
压着怒火说:“林女士,我们能谈谈吗?”“谈什么?”我靠在门框上,
“谈谈你和我婆婆的***,还是谈谈你们是怎么把孩子换掉的?”我这话一出,
屋里的周明轩和张桂芬,屋外的王建军和李雪,四个人的脸,瞬间都绿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狗咬狗。这出大戏,才刚刚开场呢。6王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没想到,我居然会把事情捅得这么明明白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还在嘴硬。
“不懂吗?”我笑了,“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王总,你和我婆婆,张桂芬女士,
是什么关系,需要我当着你老婆的面,再重复一遍吗?”李雪的脸白了又青,
她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抖。“还有,你们是怎么做到,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生产,
还恰好住在我隔壁病房的?又是怎么做到,在我昏睡过去的时候,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两个孩子调换的?”我每说一句,王建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些,
都是我上辈子零零碎碎查到的信息。当时我人微言轻,根本没人相信我。但现在,
我重生归来,手握他们所有人的把柄,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
”我看着他们四个,“你们最好祈祷,我的孩子平安无事。否则,我不介意让全天下的人,
都来欣赏一下你们两家的丑事。”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拖着箱子,从他们身边挤了过去。
我哥林诚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当我拖着箱子出现在他家门口时,他吓了一大跳。“晚晚?
你怎么回事?跟明轩吵架了?”林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是他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看着他,眼圈一红,
上辈子他为了我瘫痪在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哥。”我放下箱子,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对自己说,也对他-说。进了屋,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然,我隐瞒了重生的部分,
只说我是偶然发现了这一切。林诚听完,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混账!这帮畜生!
”他眼睛都红了,“我去找他们算账!”“哥,你别冲动。”我拉住他,“我这次回来,
不是为了跟他们打架的。我要找到我的孩子。”“对对对,找孩子要紧。”林诚冷静下来,
“有什么线索吗?”我摇了摇头。上辈子我查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医院的监控坏了,
当年的护士也大多离职了。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那个负责照顾我的月嫂。我记得,
那个月嫂是婆婆张桂芬找来的,说是她的远房亲戚,姓刘。孩子被换的那天晚上,
就是那个刘嫂在守夜。事发之后,她很快就辞职了,从此杳无音信。我怀疑,
她就是调换孩子的关键执行人。“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我把刘嫂的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写给了林诚。我哥是做记者的,人脉广,路子多,
找人比我方便。“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林诚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掘地三尺,
我也要把她给你挖出来!”看着我哥为我忙碌的身影,我暗暗发誓。哥,你放心。这辈子,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那些欠了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
**7. **接下来的几天,我暂时住在了我哥林诚家里。周明轩打过几次电话,
语气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质问,再到最后的哀求。他说他妈张桂芬已经病倒了,
求我回去看看。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回去?回去看他们母子情深吗?
别搞笑了。我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寻找我的亲生儿子身上。我哥的效率很高。不到三天,
他就查到了那个刘嫂的下落。“这个刘嫂,原名叫刘翠花。
她根本不是我婆婆的什么远房亲戚,她们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老乡。
”我哥把一沓资料放在我面前,“而且,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她在给你做完月嫂之后,
就回了老家,用一笔巨款,盖了一栋新房子。对外宣称,是她儿子在外面发了财。”巨款?
一个普通的月嫂,哪里来的一笔巨款?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她现在人呢?”我问。
“还在老家。”我哥指了指资料上的地址,“一个挺偏僻的山村。”“哥,我想去找她一趟。
”我看着林诚,眼神坚定。“我陪你去。”林诚想都没想就说。“不行。”我立刻拒绝了,
“你工作忙,而且,这件事,我自己去更方便。”我不想让我哥卷入太深。这潭水,太浑了。
林诚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但他给我找了一个最可靠的私家侦探陪我一起去,
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第二天,我就和那个叫老马的侦探,
踏上了去往那个山村的路。山路崎岖,车子开了整整一天,
才终于到达了那个叫“刘家村”的地方。刘翠花的家很好找。村口那栋最气派的两层小楼,
就是她家。我让老马在车里等我,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
她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你找谁?”“我找刘翠-花。”我看着她,这个女人,
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岁月和愧疚,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我就是。”她低着头,不敢看我。“刘嫂,好久不见啊。”我笑了笑,自顾自地走进院子,
“你这房子,盖得真不错。你儿子,很能干嘛。”我的话,像针一样,刺中了她的要害。
她浑身一抖,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还在嘴硬。“不明白吗?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照片上,是襁褓中的周子昂。“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