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九楼坠落的剧痛还没消散，脊椎断裂的麻木感仿佛还粘在骨头上。一睁眼，

竟回到了庄兰和闵薇凑在沙发上翻丰胸诊所宣传册的那天。桌上的玻璃杯盛着半杯凉白开，

杯壁还凝着水珠 —— 上一世，就是这杯水被我碰倒，溅湿了闵薇的新买的真丝衬衫，

让庄兰骂了我半个钟头 “笨手笨脚”。而此刻，闵薇正用涂着酒红色美甲的手指，

点着宣传册上的黑体字，声音甜得发腻：“妈，你看这个胶原填充，朋友说刚做完就能见效！

”庄兰的目光黏在宣传册里 “20 分钟无痛” 的字样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胸口。我坐在餐桌旁，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上一世的记忆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就是这两个人，

为了 70 万的美容费，被我和哥哥顾衍拦下后，闵薇怀恨在心，趁我擦九楼窗户时，

从背后狠狠推了我一把。“去死吧！” 她当时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

我摔在楼下花坛里时，甚至能看见她扒着窗台往下看的脸，像看一只死老鼠。后来呢？

庄兰帮闵薇瞒了下来，说我是 “擦窗时脚滑摔下去的”，连尸检都没做，

就匆匆把我埋在了城郊的小坟地。顾衍虽然怀疑，

可架不住庄兰哭着说 “是你妹妹自己不小心”，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妈，你看这案例！

” 闵薇突然把宣传册凑到庄兰眼前，打断了我的回忆，“这个阿姨跟你差不多年纪，

做完后别人都说她像我姐！”庄兰的眼睛亮了亮，喉结动了动，

终于问出了那句我熟到骨子里的话：“那…… 得花多少钱啊？”闵薇放下宣传册，

身子往庄兰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故意让我能听见：“本来要 80 万呢，

朋友给了内部折扣，咱俩一起做，算 70 万就够了！”“70 万？

” 庄兰的声音拔高了些，手里的宣传册 “哗啦” 一声掉在沙发上。

她下意识地朝我看过来，

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嫌弃 —— 好像我是什么能凭空变出 money 的 ATM 机。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布，胳膊肘却 “不小心” 撞到了桌上的玻璃杯。

“哗啦” 一声，半杯凉水全洒在了桌布上，还溅到了庄兰的裤脚。“你眼瞎啊！

” 庄兰瞬间炸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每次看见你我就心烦！

你看看闵薇，人家知道带我做美容，你呢？你给我花过一分钱在脸上吗？

”闵薇在旁边假惺惺地劝：“妈，没事没事，桌布我回头洗就行。雨萱也不是故意的。

” 可她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像根针一样扎得我疼。我低着头，一声不吭。上一世，

我就是在这里忍不住反驳，说 “70 万太多了，而且这诊所没听过，万一不安全呢”，

还当场给顾衍打了电话。我们俩虽然拦下了她们，

却把闵薇彻底得罪了 —— 她记恨我 “多管闲事”，最后才下了死手。这一次，

我不会再拦了。我抬起头，扯出一个乖乖巧巧的笑：“妈，是我不小心。我这就去拿抹布。

” 说完，我转身进了厨房，耳朵却紧紧贴着门缝，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你看看她那窝囊样！” 庄兰的声音带着火气，“跟她那个死鬼爹一样，一辈子没出息！

”“妈，别气了。” 闵薇的声音软下来，“雨萱也挺好的，就是内向了点。对了妈，

咱们什么时候去诊所啊？我朋友说最近有活动，还能送一次皮肤护理呢。

”“这……” 庄兰犹豫了一下，“70 万也不是小数目啊……”“妈，你想啊！

” 闵薇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爸都走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好好为自己活了！再说，

我怀了孕，以后你带着孙子出门，别人一看你这么年轻，不得羡慕死？

”我听见沙发 “吱呀” 响了一声，应该是庄兰坐了回去。过了几秒，

她叹了口气：“行吧，那…… 那咱们周末去看看？”“太好了妈！

” 闵薇的声音里满是雀跃。我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时，客厅里的两人正头挨着头，

对着宣传册研究哪个项目效果好。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

看起来像一对亲密的母女 —— 可只有我知道，这对 “母女”，一个是害死我的凶手，

一个是帮凶。我走过去，默默擦着桌上的水渍，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妈，

我…… 我想出去住几天。公司最近有个项目，需要在外面盯几天。”庄兰头也没抬，

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滚吧滚吧！你不在家，我还清净点！

”闵薇也笑着附和：“雨萱工作这么努力，肯定能升职的。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啊。

”我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

蹲在地上捂住了嘴 —— 不是哭，是笑。上一世的委屈、愤怒、不甘，

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冰冷的期待：我倒要看看，没有我拦着，你们这 70 万，

能买来什么 “美丽”。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身份证、银行卡、几件换洗衣物，

还有上一世顾衍偷偷塞给我的两千块钱 —— 他那时候总说 “妹妹你别太省，哥有钱”，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疼爱的老婆，会对我下死手。拎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

庄兰和闵薇还在沙发上聊得热火朝天。闵薇手里拿着手机，

正在给庄兰看诊所的环境视频：“你看这病房，跟五星级酒店一样！做完就能住进去，

还有专人伺候呢！”“真不错啊……” 庄兰的声音里满是向往。我站在门口，

轻声说：“妈，我走了。”没人理我。我又说了一遍：“妈，闵薇姐，我走了。

”还是没人抬头。闵薇甚至还跟庄兰开玩笑：“妈，等咱们做完了，也拍点照片发朋友圈，

让那些老姐妹羡慕羡慕！”我冷笑一声，转身带上门，把那虚伪的笑声关在了屋里。

楼下的阳光有点晃眼，我拎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口，犹豫了几秒，打开手机搜附近的出租屋。

上一世我死的时候才 22 岁，刚毕业没多久，没什么积蓄，这一世，

我得先为自己找个安身之处。中介田志宇很快就回了消息，说有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离我公司不远，月租两千五。我约了他下午看房，然后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个饭团，

坐在长椅上吃。刚吃了两口，就看见邻居万小霜提着菜篮子过来了。她看见我，

惊讶地问：“雨萱？你这是要去哪啊？拎着行李箱干嘛？”万小霜是个热心肠的阿姨，

上一世我死后，她还偷偷给我烧过纸。我心里一暖，笑着说：“阿姨，公司有项目，

需要出去住几天。”“哦，这样啊。” 万小霜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问，

“是不是你妈和你嫂子又说你了？我昨天还听见她们在屋里吵架呢，

好像是说什么美容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闵薇的声音：“万阿姨，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万小霜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闵薇，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闵薇，我跟雨萱说话，你插什么嘴？”“我就插了怎么了？

” 闵薇双手叉腰，胸口挺得高高的，“你天天盯着我们家，是不是闲的？

没见过女人做美容啊？”万小霜气得脸都红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是关心雨萱……”“关心她？” 闵薇冷笑一声，“你怕是想看我们家的笑话吧？赶紧走，

别在这挡道！”我赶紧拉住万小霜：“阿姨，没事的，你先去买菜吧。我也该走了。

”万小霜瞪了闵薇一眼，又嘱咐我：“有事给阿姨打电话啊。” 说完，才提着菜篮子走了。

闵薇看着万小霜的背影，啐了一口：“多管闲事的老东西。” 然后又转向我，

语气阴阳怪气，“雨萱，你可得好好工作啊，别到时候连房租都交不起，又回来跟妈要钱。

”我没理她，拎着行李箱就走。闵薇在背后喊：“记得给妈打电话啊！别让妈担心！

” 那语气里的虚伪，我隔着十米都能闻见。下午看的房子比我想象中好。虽然小，

但采光好，家具也都是新的。田志宇很热情，跟我介绍：“这房子刚空出来，

之前住的是个小姑娘，爱干净得很。你要是满意，今天就能签合同。”我当场就签了合同，

交了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看着手里的钥匙，

我心里踏实多了 ——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再也不用看庄兰和闵薇的脸色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上班，一边布置我的小出租屋。买了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

放在床头；又在阳台种了几盆多肉，绿油油的，看着就开心；还买了个小锅，

晚上能自己煮点面条吃。期间，庄兰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语气很不耐烦：“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什么时候回来做饭？闵薇怀着孕，

总不能让她动手吧？”我正在整理文件，闻言笑了笑：“妈，我这边项目太忙了，回不去。

你可以点外卖，或者让顾衍回来做啊。”“点外卖多贵啊！” 庄兰的声音拔高了，

“顾衍上班多累啊，怎么能让他做饭？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妈，

我也很忙啊。” 我故意叹了口气，“我这个项目要是做好了，能拿不少奖金呢。

到时候我给你买个金镯子，好不好？”庄兰果然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才嘟囔：“那你早点忙完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

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她拿捏着，不管多忙，

都会赶回家给她们做饭、打扫卫生，可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了被推下九楼的下场。这一世，

我不会再做那个傻子了。周末的时候，我猜庄兰和闵薇应该去诊所做项目了，就回了一趟家。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顾衍的车停在单元门口。他看见我，惊讶地问：“雨萱？

你不是说项目忙吗？怎么回来了？”我拎着手里的鲫鱼 —— 这是庄兰之前跟我要的，

说 “你朋友喜欢钓鱼，下次回来带两斤鲫鱼”，

其实是她自己想喝鲫鱼汤 —— 笑着说：“项目暂时告一段落，回来看看。哥，

你也回来了？”“是啊，闵薇说妈做了美容，让我回来看看。” 顾衍挠了挠头，

脸上满是幸福，“你别说，闵薇还真孝顺，知道带妈做美容。”我心里冷笑，却没说什么，

只是跟着他上了楼。开门的是庄兰。她穿着新买的真丝睡衣，胸口比之前挺了不少，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你们回来了？快进来。”闵薇从沙发上站起来，肚子已经有点显怀了，

她扶着腰，笑着说：“雨萱回来了？快坐。妈这次做的美容效果怎么样？是不是年轻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