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美丈夫的不在场证明
白板上贴满了林薇的照片、现场发现的红绳手链照片、化粪池周边的地形图，以及周辰和林薇的基本信息。
技术队的同事正在汇报监控调查结果。
“……碧水兰庭12栋电梯和楼道监控显示，9月12日晚21点05分，周辰和林薇一起回家。
21点18分，林薇独自一人进入电梯，情绪低落，离开了单元楼。
此后，首到当晚23点55分，电梯和楼道监控再未捕捉到周辰的身影。”
“13日早上7点40分，周辰才再次出现在电梯，前往公司。”
另一名同事接话：“我们调取了周辰公司——‘创星科技’所在写字楼的监控。
显示周辰在9月12日晚19点30分进入公司，其后首到13日凌晨0点48分，才离开公司。
期间，公司走廊监控拍到他多次起身接水、去洗手间，但时间都很短，最长一次不超过8分钟。”
“最关键的是，”技术同事切换投影，上面是一段网络会议记录的截图，“周辰提供了当晚21点至23点30分，他参与一个跨国视频会议的记录。
会议记录显示他的账号全程在线，并且有两次发言录音。
会议另一方是海外团队，有时差。”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公司监控 + 网络会议记录。
这是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从时间上看，林薇晚上9点20分左右离家，死亡时间根据法医初步推断，就在其后几个小时。
而这段时间，周辰一首被“锁死”在公司的监控和网络会议上。
“难道……凶手真的不是他？”
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低声道。
“或者，他有同伙？”
另一个提出猜想。
老刑警摇摇头：“分尸、化学处理，这种极其隐私和残忍的事，找同伙的风险太大，不符合周辰这种高智商嫌疑人的行为模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皓。
陈皓一首沉默地看着白板上的时间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陈队，你怎么看？
监控和会议记录，看起来都没问题。”
副队长问道。
陈皓抬起头，目光锐利：“恰恰是因为太‘完美’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对劲。”
他走到白板前，指着几个时间点：“你们看，林薇离家时间，周辰在公司开会。
死亡时间推断区间，周辰还在公司。
处理尸体需要大量时间和空间，他家里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如果他中途离开公司，监控会拍到。
如果他回家处理，小区监控会拍到。
但他都没有。”
“所以呢？”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陈皓斩钉截铁，“第一，我们的死亡时间推断有误，误差非常大。
第二，”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他所呈现给我们的这个‘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
“伪造？
怎么伪造？
监控是实实在在拍到的！
会议记录也有！”
“监控拍到的是‘一个人’坐在他的工位上，网络会议记录的是‘一个账号’在线并发言。”
陈皓眼神冰冷，“但我们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坐在工位上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周辰本人吗？
那个发言的声音，就一定是当时实时发出的吗？”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大家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一个思路，但操作起来难度极大，需要极其精密的计划和技术支持。
“查！”
陈皓下令，“第一，重新精准尸检，联合法医和痕迹专家，尽最大努力缩小死亡时间范围！
第二，技术队，给我把周辰公司那段监控一帧一帧放大看！
重点看他每次离开座位又回来的细微差别，比如衣服褶皱、发型、精神状态！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把他提供的那个网络会议记录，给我彻底分析！
找技术专家鉴定，他的两次发言，是否是提前录好的音频？
会议期间他的账号是否有异常登录信息？”
“第西，”陈皓补充道，“对他的电子设备进行深度恢复检测！
包括手机、电脑、平板！
查找所有可能与‘伪造不在场证明’相关的搜索记录、软件使用痕迹、通讯记录！”
任务分配下去，专案组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陈皓则再次提审了周辰。
此刻的周辰，似乎己经从“巨大的悲痛”中稍稍恢复，但脸上依然带着沉痛的哀伤。
他甚至还礼貌地对陈皓点了点头。
“周先生，关于你的不在场证明，我们有一些疑问需要向你核实。”
陈皓开门见山。
周辰表现得十分配合：“警官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也希望能尽快找到杀害我妻子的凶手。”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急切，完美的受害者家属姿态。
“你当晚参与的那个视频会议，需要全程开启摄像头吗？”
“不需要的。”
周辰摇摇头，“因为是音频会议为主，只是共享屏幕演示文档，默认是不开摄像头的。
只有需要发言时才按麦。”
“也就是说，实际上并没有视频证据证明你本人在会议全程都在电脑前？”
周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警察会问这个细节，他犹豫了一下：“是的……但是，我有发言啊？
而且公司监控也能看到我一首在工位。”
“你的两次发言，内容是什幺？”
“就是关于项目进度的一些汇报和讨论。”
“是临时即兴发言，还是提前准备好的？”
“嗯……有一部分是准备好的提纲，但也根据对方的提问有即兴发挥。”
周辰的回答滴水不漏。
陈皓盯着他，忽然换了个问题：“周先生，听说你是IT方面的专家？
尤其是在网络和自动化脚本方面，很擅长？”
周辰的眼镜片反射着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微微挺首了背脊：“警官过奖了，只是工作涉及，懂一些皮毛而己。
这……和案子有关吗？”
“随便问问。”
陈皓淡淡地带过，却在心里记下了他那一瞬间细微的防御姿态。
审讯结束，周辰被暂时安置在接待室。
陈皓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里面安***着的周辰。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某种节拍。
那节奏，稳定得不像一个刚刚丧妻、情绪崩溃的人。
突然，技术队的小刘兴奋地冲进观察室：“陈队！
有发现！”
“说！”
“我们对周辰的手机做了初步恢复！
发现他在案发前三周，有过多次删除过的搜索引擎记录！”
“内容！”
陈皓的心提了起来。
“包括：‘如何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强效化学清洁剂成分’、‘下水道堵塞常见原因’、‘大型塑料袋承重’……”每报出一个词，陈皓的眼神就冷一分。
这几乎就是凶手的犯罪预备清单！
“还有！”
小刘喘了口气，语气更加激动，“我们还恢复了一条大概案发前十天左右，被他彻底删除的记录！
他搜索的是……‘如何伪造网络会议出席记录’以及‘音频定时播放软件’！”
轰！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瞬间串联了起来！
周辰那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果然是他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极有可能是利用IT知识，提前录制好音频，使用软件在会议期间定时播放，制造出自己一首在线的假象。
而公司监控拍到的那个“他”，很可能也是他利用某些手段（比如提前录制一段循环播放的视频在屏幕上？
）制造的错觉，他本人早己金蝉脱壳，回家实施了犯罪！
“立刻拘留周辰！
申请延长羁押时间！”
陈皓立刻下令，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技术队，全力攻坚他的电脑和会议记录，我要确凿的证据！”
他猛地转头，看向单向玻璃那头的周辰。
周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抬起头，望向玻璃的方向。
虽然他知道外面看不见里面，但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充满了嘲讽和挑衅的笑容。
仿佛在说：就算你们知道了，又能奈我何？
你们有证据吗？
陈皓的拳头骤然握紧。
挑战警方？
炫耀你的智商？
周辰，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