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声儿听着也正常！
“你别动！”
“让我试试！”
啪 ——王婶儿好像拍了他一下。
“试啥试？”
“白天居委会那大姐说了，你这得养着，瞎折腾啥。”
“我这不是憋得慌嘛！”
老王的声音透着股委屈。
“你说咱结婚这些年，就盼个娃，现在有路子了，我这心里头跟揣了团火似的，躺不住！”
“那也不能夜里折腾啊！”
王婶儿的声音软下来。
“小尤还在隔壁呢，仔细让他听见笑话。”
我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假装没醒，耳朵却不由自主支棱着。
就听老王窸窣着下了床，好像在屋里转圈，脚步声噔噔响，跟踩了弹簧似的。
“要不……我去院里浇浇菜？”
他突然冒出一句。
“大半夜浇啥菜？”
呵呵呵——王婶儿笑出声。
“菜苗都要被你吵醒了。”
“再说你那点劲儿，浇菜都嫌手抖，还是老实躺着吧。”
“我不！”
“我去蹲会儿茅房！”
吱呀 ——接着是开门声。
我赶紧闭眼装睡，就听他趿拉着拖鞋从窗根儿下过。
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就不信了，我这身子骨，咋就不能给老王家留个后……”哐当 ——“哎哟 ——咋了？”
“没事没事。”
“踢着……踢着院儿里那盆仙人掌了……”嗤嗤！
我憋在被子里，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抿紧嘴。
哐当 ——窗户推开声。
老太太探个脑袋出来，手里还攥着把蒲扇。
“老王你半夜作啥妖！”
“踢个盆都跟杀猪似的，要吓死谁！”
“刘婶，对不住对不住，起夜没瞅清……起夜？”
“哼！”
啪 ——刘奶奶蒲扇往窗台上一拍。
“我看你是心里头那点事儿烧得慌！”
“白天居委会大姐说的话你当耳旁风？”
“养身子就得老实躺着，大半夜在院里蹦跶，是嫌自个儿精神头太足？”
老王被训得一瘸一拐往回挪。
“我就是……就是想透透气……透气？”
刘奶奶又拔高了声。
“要透气不会开你自个儿窗户？”
“非得在院里踢仙人掌？”
“那盆仙人掌还是我去年给你家的，说防贼，合着你倒先给它一脚！”
说着突然往我这边瞅了眼，声音稍低了点。
“小尤是不是也被吵醒了？”
“这老王，年轻时候就毛躁，老了更没谱，你别往心里去。”
我赶紧在屋里应。
“没事刘奶奶，我刚醒，不碍事。”
王婶儿这才披件衣裳出来，扶着老王往屋走。
“刘婶您别气，我这就把他拽回去躺好，保证不再吵着您。”
“哼！”
“再折腾我拿扫帚抽你！”
才慢慢关了窗户。
院里总算静了。
“脚真疼……那仙人掌刺儿尖……该！”
“让你瞎蹦跶，这下踏实了吧？”
我躺在炕上，听着隔壁进屋关门的动静，忍不住摸了摸嘴角。
后半夜刚要睡实。
咯吱！
咯吱！
隔壁那声又起来了。
这次没前几天那么轻，老王好像被王婶儿按住了。
“轻点……脚还疼呢……知道疼还不老实？”
“刘奶奶没骂够？”
声音软乎乎的，混着床板那点动静，在夜里特清楚。
我躺着没动，后脖颈子却慢慢发烫，浑身跟有蚂蚁爬似的。
毕业这仨月窝在院里，除了投简历就是啃泡面，早忘了这种躁得慌的劲儿。
心里骂自己没出息，耳朵却不听劝。
“那啥……居委会说的检查，你真约下礼拜了？”
“不然呢？”
“总不能让你天天夜里折腾。”
跟着是布料摩擦的轻响。
我攥了攥拳头，翻身朝墙。
这院儿墙薄，连王婶儿低低的笑声都飘过来，心里那点火越烧越旺。
最后实在熬不住，咬着牙往自己腿上拍了下。
尤茅子你出息点，听人家两口子说话都能起反应。
可身上那股劲儿压不下去，只好悄悄挪了挪手。
正闭着眼瞎琢磨。
突然听见隔壁王婶儿问：“你听啥呢？”
老王愣了下：“没听啥啊……我咋听见隔壁有动静？”
王婶儿声音轻了点。
“小尤不会又醒了吧？”
我手猛地一顿，差点从炕上弹起来。
“醒了咋了？”
“年轻小伙子，这声儿听着也正常……再说他那屋里就他一人，说不定正自己……呸！”
“老不正经！”
“瞎说啥！”
我脸“腾”地红透了，手忙脚乱收回来，往被子里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
……隔壁没再说话，就剩床板偶尔响一下，可我这心突突跳，刚才那点念想早没了，只剩尴尬。
合着老王这老东西，啥都能瞎猜，还好没被听出啥动静，不然明天在院里见着面，头都没法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