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百个嘉年华！兄弟们，把『骗子』两个字给我刷起来！

刺耳的嘶吼声从我面前的手机屏幕里炸开，

伴随着屏幕上空不断划过的、价值三千块一个的虚拟礼物特效。我的直播间，

在线人数 231 人。而对面连麦 PK 的主播，王皓，他的直播间，

在线人数 20 万+。此刻，这二十多万人，正像潮水一样涌进我这小小的直播间，

弹幕密不透风，只有两个字在疯狂滚动——骗子！骗子！骗子！林舒，说话啊！哑巴了？

王皓在镜头那头，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残忍的讥笑，你不是号称文武双全的才女吗？

不是说自己练的是什么狗屁传统武术吗？来，给哥哥们走两步，看看是真功夫，

还是花拳绣腿？我死死地攥着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一片冰凉。镜头里的我，

穿着一身朴素的练功服，脸色苍白，嘴唇被我咬得毫无血色。

背景是我花了半个月工资布置的简陋直播间，墙上挂着弘扬国学四个毛笔字，

显得格外讽刺。我叫林舒，毕业于国内顶尖学府，曾经的高考省状元，国家二级武术运动员。

而现在，我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主播，以及……一个被全网公开处刑的骗子。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王皓变本加厉，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然后，对着镜头，做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噗的一声，将满口的水，

尽数喷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仿佛，那口水是隔着屏幕，喷在了我的脸上。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讲国学？也配谈武术？他用纸巾擦着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我告诉你林舒，你就是个从山沟沟里爬出来，妄想一步登天的土鸡！你骨子里就是贱的！

装什么清高？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山沟沟……土鸡……骨子里就是贱的……这些词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

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我的直播间，那仅剩的二百多个观众，此刻也分成了两派。

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就是，不喜欢可以不看，有必要人身攻击吗？

但更多的，是王皓粉丝的狂欢。皓哥牛逼！就该这么撕烂这种装逼女的脸！高考状元？

谁知道是不是作弊的？还武术运动员，我看是舞蹈运动员吧！滚出直播界！骗子！

王皓看着弹幕，笑得更加得意。他和我，曾是大学同学。他是京圈里有名的富二代，而我，

是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永远只知道埋头读书的贫困生。我记得，

我唯一一次和他正面起冲突，是在一场全校的辩论赛上。作为反方四辩的我，

将作为正方一辩的他，驳斥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从那天起，他看我的眼神，

就多了一丝怨毒。我以为毕业后，我们的人生再无交集。我为了给母亲凑齐高昂的医药费，

放弃了读研，选择在当时正火的直播行业里碰碰运气。我发挥我的专长，直播讲讲历史典故，

偶尔展示一下我从小练习的武术套路。我没想过要大红大紫，只希望能快点挣钱。

可我没想到，王'皓也成了主播。他走的是人间清醒、毒舌打假的人设，

靠着一张利嘴和家里的资源，迅速积累了千万粉丝。然后，他将矛头，对准了我。

他做了一期视频，把我直播里展示的武术套路一帧一帧截图，请了几个所谓的格斗专家

进行分析，最后的结论是——我练的都是毫无实战价值的武术，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主播，变成了全网群嘲的对象。林舒，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王皓的声音将我从屈辱的回忆中拉回，有我王皓在一天，

你就别想在直播这行混下去！我见你一次，锤你一次！他说完，直接挂断了 PK。

我的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二十多万的观光团退去，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弹幕稀稀拉拉，充满了同情和不知所措。主播别哭了。唉，这世道，

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吗？我看着屏幕里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滴眼泪，终于忍不住，

顺着脸颊滑落。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我不想哭的。我告诉自己，不能哭，

不能让他们得逞。可我忍不住。那不是委屈的眼泪，也不是愤怒的眼泪。是无力，是绝望，

是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巨石压住的蝼蚁，无论如何挣扎，都看不到一丝光亮。我猛地伸出手，

按下了下播按钮。世界，彻底归于黑暗和死寂。2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

是经纪公司的李姐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划开接听。林舒！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那头传来李姐气急败坏的咆哮，我不是让你最近先别播吗？

你为什么要去跟王皓 PK？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公关部都炸了！你上热搜了！黑热搜！

我握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干又涩。

#高考状元直播被骂哭#，#王皓打假传统武术骗子#，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就是个笑话！

公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李姐，我……你什么你！李姐打断我，

公司已经决定了，暂时冻结你的账号，所有推荐资源全部撤掉。你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吧。

如果舆论平息不下来，我们只能……解约。解约。这两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

在我耳边炸响。我当初为了能拿到一笔签字费给妈妈交手术押金，和公司签了五年的长约，

违约金是天文数字。如果解约，我不但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背上巨额的债务。李姐！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急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可以的，我可以证明我不是骗子！

证明？你怎么证明？李姐冷笑一声，你去跟王皓打一架吗？林舒，清醒一点，

这里不是学校，不是你考第一就了不起的地方。这里是资本的市场，王皓的背后是谁，

你比我清楚。我们公司都惹不起，你拿什么跟他斗？是啊，我拿什么跟他斗？

我只是一个除了学习和练武，什么都不会的穷学生。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李姐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又辉煌，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从抽屉里翻出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那烫金的校名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亮。旁边，

静静地躺着几枚沉甸甸的奖牌，那是省武术比赛、全国大学生武术锦标赛的冠军奖牌。曾经，

这些是我所有的骄傲。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就能让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妈妈过上好日子。可现实却给了我最响亮的一巴掌。原来，

在绝对的权势和资本面前，我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一文不值。我想起了大学时，

我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向我暗恋的学长陈枫表白。那天，我穿着新买的裙子，

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他。结果，先等来了王皓。他斜靠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轻佻又刻薄。哟，这不是林大才女吗？穿成这样，要去勾搭谁啊？

我窘迫得满脸通红，攥紧了手里的情书。别白费心机了。他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以为陈枫会看上你？别做梦了。

你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这种人，就算削尖了脑袋，也融不进我们的圈子。

他当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和我今晚在直播间里看到的，何其相似。

屈辱感如潮水般再次将我淹没。凭什么？就因为我穷，因为我没有背景，

我就活该被他踩在脚下，肆意侮辱吗？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一条银行发来的催款短信。妈妈后续治疗的费用，还差十几万，下周就得交。

我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过去。直播这条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这条路也被堵死，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颤抖着手，点开了我的直播软件后台。粉丝数，从昨天的五万，

掉到了三万。私信箱里，是成千上万条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滚去死吧，骗子！

你这种垃圾就不配活着，浪费空气！地址发出来，看我不找人弄死你！

我一条一条地翻看着，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就在我准备关掉手机，彻底放弃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头像，跳进了我的私信列表。那头像，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华丽又决绝。

ID 是：Phoenix_Reborn。他的私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想报仇吗？

3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报仇？这像是一个来自深渊的诱惑，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盯着那个凤凰头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回复。他是谁？是王皓的对家，

想利用我？还是又一个来看我笑话的无聊看客？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都可能让我万劫不复。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熄灭了屏幕。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断了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我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

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把自己蜷缩在最安全的壳里。李姐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仿佛我已经是一个被公司抛弃的废品。银行的催款电话，一天比一天密集。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闭上眼，就是王皓那张充满鄙夷的脸，

和满屏滚动的骗子。我甚至想过，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也挺好。至少，

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和屈辱。那天晚上，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妈妈躺在病床上，

失望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我浑身冷汗，再也睡不着。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

点开了那个叫Phoenix_Reborn的对话框。他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只有那一句想报仇吗？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内心天人交战。

就在这时，一条新的推送弹了出来。是王皓的直播预告。今晚九点，全网独家！

我将邀请国内顶级格斗教练，现场拆解『林大师』的花拳绣腿，让大家看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搏击！配图，是他特意 P 的一张海报。海报上，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

一拳将一个穿着练功服、脸上被打上马赛克的瘦弱女孩打飞。那个女孩，所有人都知道是谁。

是我。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欺人太甚！

他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他不仅要毁了我的事业，他还要彻底钉死我，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一股从未有过的、夹杂着愤怒与恨意的血气，直冲我的天灵盖。我不再犹豫，

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发给了那个Phoenix_Reborn。想。

我该怎么做？消息几乎是秒回。很好。王皓最在意的是什么？我愣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张永远高高在上的脸。我回复：面子。和赢。那就让他，

当着全网的面，输掉他最引以为傲的一切。他不是说你的是花拳绣腿吗？

他不是说自己懂格斗吗？向他发起挑战。一场全网直播的，公开对决。

我倒吸一口凉气。公开对决？我虽然是武术运动员，但练的是套路演练，

讲究的是精气神和动作规格，和实战搏击完全是两码事。王皓虽然人品低劣，

但他为了打造自己硬汉的人设，确实请了私教练了很久的自由搏击，

体重和力量都远在我之上。我去挑战他，无异于以卵击石。我打不过他。我诚实地回复。

谁说，对决就一定是拳脚相加？对方的回复，让我眼前一亮。记住，你是高考状元。

你的武器，不只有拳头，还有你的大脑。向他发起一场『文武双全』的对决。他敢应战，

他就输了一半。文武双全的对决？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这确实是一个破局的思路。

如果只是比试拳脚，我毫无胜算，也正中他的下怀。但如果把文也加进来，

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是我的主场。可是……场地，裁判，

还有直播平台……这些都不是我能解决的。我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没有资源，没有平台，

就算我发起了挑战，也只会像一个笑话，石沉大海。这些，我来解决。钱，场地，

宣发，公证，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赢。我看着屏幕上这几行字，

心脏砰砰狂跳。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这一次，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复。然后，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

一个……看不惯恃强凌弱的路人。路人？我不信。这手笔，这资源，

绝不是一个普通路人能有的。但我没有再追问。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是掉进更深的深渊，还是就此浴火重生，全在此一举。好。我回复。我接受挑战。

4疯了！林舒你绝对是疯了！李姐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比上次更加歇斯底里，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还文武对决？

你知不知道王皓已经应战了！他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全网都在等着看你怎么死！

我平静地听着她的咆哮，内心毫无波澜。是的，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用我那被冻结的账号，

发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条动态。@王皓，你不是质疑我吗？

我给你一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一个月后，我，林舒，向你发起『文武对决』。三局两胜。

第一局，文斗，辩题由全网网友票选。第二局，武斗，传统武术与现代搏击，规则公开。

第三局，生死局，内容待定。你，敢接吗？这条动态一发出，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一开始，全是嘲讽。笑死，这女的被逼疯了吧？

文斗？辩论？小学生吵架吗？想用这种方式挽尊？太天真了。

王皓更是第一时间转发，配上了一个笑到流泪的表情：行啊，我接了。

就怕你到时候哭着喊着叫妈妈。地点你定，规则你定，我随时奉陪。别说我欺负你，

就让你死个明白！他以为，这只是我黔驴技穷的最后挣扎。他以为，他赢定了。然而，

就在他应战后不到十分钟，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彻底扭转了舆论的风向。

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星耀直播，

账号突然发布公告：星耀直播将独家承办并全程直播林舒女士与王皓先生的『世纪对决』。

本次对决将邀请国家级公证员全程监督，辩论赛环节将由复旦大学知名教授担任裁判，

武术对决环节将邀请武术协会与格斗协会的权威人士共同担任裁判。本次对决所有收益，

将以获胜方名义，捐献给贫困山区儿童教育基金。公告下面，

还附上了一个由顶级团队制作的宣传片，将我和王皓的恩怨始末剪辑得极具冲突感和戏剧性，

片尾，文与武的终极碰撞，传统与现代的巅峰对流，配上激昂的音乐，

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这已经不是两个主播之间的小打小闹了。

这被Phoenix_Reborn和星耀直播，

硬生生拔高成了一场关乎理念、关乎尊严的文化事件。全网哗然。***！玩这么大？

星耀直播官方下场了？这林舒什么背景？国家级公证员？大学教授？武协主席？

这阵容也太豪华了吧！突然有点期待了是怎么回事……舆论的风向，第一次，

没有完全倒向王皓。而这一切的操盘手，那个神秘的Phoenix_Reborn，

只是给我发来了一句简单的信息。舞台已经搭好。该你上场了。李姐，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赢了，我能活。

输了，我和公司，一起完蛋。李姐那边沉默了。她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她嗅到了这件事背后不寻常的味道。星耀直播，那可是行业龙头，

连王皓背后的资本都得礼让三分。他们居然会为了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

去得罪王皓？林舒，李姐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你老实告诉我，你背后……是不是有人？

我背后，只有我自己，和一口咽不下去的恶气。我淡淡地说。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天，快亮了。一个月的时间，很紧。文斗，辩题未定，我需要海量地阅读，储备知识，

锻炼我的逻辑和口才。我要把大学四年泡在图书馆的劲头，全都拿出来。武斗，

更是不能掉以轻心。王皓的自由搏击注重力量和爆发，而我的传统武术套路，

更偏向表演和技巧。想要在实战中赢他，我必须做出改变。我拨通了我曾经的武术教练，

张师傅的电话。张师傅是我武术的启蒙恩师，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以为，

他会是我最坚实的后盾。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冰冷而失望的声音。小舒，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把我们武术人最珍视的东西，当成了什么？

当成了你在网上博眼球、炒作的工具？你被人家骂骗子，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不想着怎么去钻研真正的功夫，反而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去搞什么对决？

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嘟…嘟…嘟…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连我最尊敬的师父，都认为我是错的。他以为我是在炒作，

是在玷污武术。巨大的孤独感和委屈，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心脏。原来，

在这条路上，我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5我没有时间沉浸在被师父抛弃的痛苦中。

一个月，就像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把自己变成了两部分。白天，我是武者

林舒。我把出租屋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推到一边，清出一块空地。

我不再练习那些为了表演而设计的华丽套路，而是回归最基础的桩功、步法、拳法。

没有了张师傅的指导，我就去看视频，看国内外各种流派的实战视频。咏春的寸拳，

太极的缠丝劲，八卦掌的身法……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可以化为己用的东西。

我的身体底子很好，柔韧性、协调性都是顶尖的。但我缺少力量，缺少对抗。

我就每天五点起床，去附近的公园跑十公里，回来做上百个俯卧撑、深蹲。

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肌肉酸痛得像是要撕裂开。有好几次，我都累得直接躺在地板上，

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只要一想到王皓那张嚣张的脸，

一想到妈妈还在医院里等我，我就能咬着牙再站起来。晚上，我是学者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