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退婚风波唐家破产那天，铅灰色的云团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

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涩味。法院的传票像雪片似的堆在玄关，

每一张都印着触目惊心的数字 —— 那些曾象征着家族荣耀的资产，

一夜之间变成了要将我们母女压碎的巨石。所有人都笃定顾斯年是我唐心最后的浮木。

顾家公子，青年才俊，我们的婚约曾是名流圈里最体面的童话。

可当我站在顾家那盏价值七位数的水晶吊灯下，清晰地说出 “我要退婚” 时，

顾夫人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唐心，你疯了吗？

” 她猛地从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弹起来，香奈儿套装的肩线绷得笔直，

“你唐家现在是什么光景？银行的催款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斯年肯收留你，

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敢提退婚？”我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深深嵌进粗糙的布料里。

这包是我上周在地摊花三十块买的，与顾家客厅里动辄六位数的摆设格格不入。“顾夫人，

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事。如今唐家落难，我不想拖累顾斯年。”“拖累？

” 她发出尖锐的嗤笑，钻石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说得真好听！

我看你是怕我们顾家反悔，先一步占个主动吧？告诉你，退婚可以，

但必须是你唐心主动提出来，

白纸黑字写清楚 ——” 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钢笔塞进我手里，

“以后不准再以任何理由纠缠斯年！”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我仿佛听见心脏碎裂的脆响。

门外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顾斯年站在雕花门廊下，

定制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俊朗的脸上写满错愕。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有被冒犯的愠怒，有转瞬即逝的痛惜，

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慌乱。“唐心，你……” 他迈开长腿想进来，却被顾夫人死死拽住。

“斯年别管她！” 顾夫人将那份签好的退婚协议拍在他胸口，“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们顾家不稀罕！” 厚重的胡桃木门在我身后轰然合上，震得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晚风吹起我洗得发白的衬衫下摆，带着初秋的凉意。其实我怎么会不想抓住那根浮木？

三天前在他车里，我亲眼看见那条未发送成功的短信，收件人是新晋影后苏曼丽：“再等等，

等唐家彻底垮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和她分开了。

”2 婚姻交易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熟睡的侧脸上，温柔得像个幻觉。那一刻我才明白，

所谓的救赎，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推开那扇贴着封条又被撕开的家门时，

林美丽正蜷缩在沙发角落。曾经永远挺直脊背的女人，如今像株被霜打蔫的秋菊，

看见我进来，慌忙用袖口抹掉脸上的泪痕。“心心，

顾家那边……”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这双手曾戴着满钻手镯，如今却布满了冻疮和裂口 —— 为了变卖首饰换钱，

她在典当行外冻了整整三个小时。“妈，我退婚了。”林美丽的瞳孔骤然收缩，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

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妈，别担心。” 我强迫自己挤出笑容，

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什么办法？

” 她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光。“我要结婚了。”“结婚？” 林美丽猛地坐直身体，

沙发弹簧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和谁？”“时宴京，我的学长。”这个名字让她愣了愣。

时宴京，当年在 A 大计算机系如雷贯耳的名字，拿奖拿到手软的学神。

只是后来听说他毕业后拒绝了硅谷的 offer，成了个朝九晚五的程序员，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心心你是不是疯了？” 林美丽抓住我的胳膊，

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你跟他才多久没联系？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这可不是买颗菜那么简单啊！”“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我望着她鬓边突然冒出的白发，喉咙发紧，“时宴京人很好，

他答应帮我们还一部分债务。最重要的是，这样顾斯年就不会再纠缠我了，您也能安心养病。

”我没告诉她，找到时宴京那天正下着暴雨。我像个狼狈的乞儿站在他公司楼下，

浑身湿透地说明来意，他听完只是推了推黑框眼镜。“唐心，我知道你现在很难。

” 他递来一条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如果你信得过我，

我们可以试试。”他还说，他心里有个叫柳思思的白月光，结婚对他而言，

不过是找个能应付家族催婚的伴儿。“各取所需，互不相干。” 他这样说的时候，

雨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眼神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我知道这荒唐得像场梦，

可当催收公司的人再次砸门时，我别无选择。一周后，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时宴京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牛仔裤膝盖处有个不明显的破洞，

手里攥着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唐心，以后请多指教。

” 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扬起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也请你多指教，时先生。” 我接过属于我的那本，封面的烫金字硌得指尖发疼。

3 秘密浮现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我们脚边。阳光明明很暖，

却照不进两颗各怀心事的胸腔。我们都清楚，这场婚姻，不过是份用红本本签订的交易合同。

时宴京的家在老旧的安居小区里，斑驳的楼道墙皮像被岁月啃噬过的书页，层层剥落。

电梯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油烟混合的怪味，

那味道仿佛是这座城市的褶皱里藏着的生活密码。当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瞬间，

我却愣住了 —— 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浅灰色的布艺沙发裹着细腻的绒面，

在昏暗的玄关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温柔。原木色的书架错落有致，

摆放着各类专业书籍和几本泛黄的小说，书架顶端还摆放着一个小巧的相框，

只是照片被倒扣着，让人忍不住好奇里面的秘密。阳台上，几盆绿萝沿着麻绳蜿蜒生长，

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水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生活用品我都给你买齐了。

”他轻轻推开次卧的门，木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房间里，

崭新的浅粉色床***整地铺在床上，边缘被细心地掖进床垫下，形成利落的直角。梳妆台上，

成套的护肤品整齐排列，从爽肤水到面霜，每一瓶都散发着淡雅的香气。最让我惊讶的是，

连卫生巾都细心地备了不同牌子，按照日用、夜用、护垫分类摆放，

仿佛他早已熟知我的需求。“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柔软的被褥，棉质的触感细腻而舒适，

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只随口提了句喜欢棉质床品。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抬头真诚地说：“谢谢你，时宴京。”“不用客气，我们现在是夫妻。

”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躲闪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

我瞥见他的耳根悄悄泛起微红，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那一抹红晕仿佛是他内心世界不经意间泄露的秘密。接下来的日子像台精准运行的时钟。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的窗帘，时宴京总会准时在七点十五分出门。

他总说去科技园区的公司加班，深蓝色的格子衬衫领口永远整整齐齐，

公文包里装着几本厚厚的笔记本。而我，则忙着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跑法院处理债务纠纷，

在冰冷的法律条文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寻找出路；下午又匆匆赶往人才市场，

在拥挤的人群中投递简历，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期待。

我们唯一的交集是晚餐时间，每当夕阳西下，他总会带回新鲜的食材，

系着深蓝色的围裙在厨房忙碌。煎炒烹炸的声音中，我则在旁边笨拙地打下手，

有时帮他递个调料，有时学着切菜，却总是把食材切得大小不一。

“今天公司服务器出了点问题，回来晚了。” 他解下沾着油污的围裙，

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眼神中透着疲惫，

却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嗯，我把汤热一下。” 我端起砂锅走向灶台，

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温暖而踏实。“谢谢。” 他的声音轻轻落在空气中，

像一片羽毛，轻柔却又带着重量。这样的对话像设定好的程序，精准、平淡，

却又透着种奇异的安宁。直到某个深夜，我被一阵强烈的渴意唤醒。推开门，

客厅的月光亮得惊人，仿佛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银纱。时宴京的房门虚掩着，

透出荧荧的蓝光，像是深海中神秘的灯塔。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透过门缝，看见他站在窗前打电话。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平日里温和的声线此刻低沉而威严，

仿佛换了一个人：“欧洲市场的并购案必须在周五前敲定，

让法务部准备好所有文件…… 对，我亲自过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字字如钉，

透着掌控一切的气势。他挂了电话转身，正好撞见我端着水杯的身影。

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那抹慌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睡不着？” 他迅速恢复了平静，语气又变回了平日里的温和。“嗯，有点渴。

” 我握紧冰凉的玻璃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你…… 还在忙工作？”“是啊，

程序员的日常。” 他笑了笑，笑容却有些牵强。抬手揉了揉眉心，

眼底的红血丝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像是无数细小的蛛网，诉说着他的疲惫与隐藏的秘密。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忙。”关上门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个运筹帷幄的语气，那双布满红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真的属于一个普通程序员吗？

4 真相揭露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在心底蔓延，仿佛有无数根藤蔓，紧紧缠绕着我的思绪，

让我对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疑惑与探究欲。周末整理旧物时，

樟木箱底层露出个褪色的相册。翻开泛黄的内页，大学时的顾斯年笑得耀眼，

白衬衫领口微敞，正低头给我系鞋带。那时的阳光总是很好，透过香樟树叶洒在我们身上，

连空气都带着甜腻的味道。他曾在跨年夜的外滩抱着我，

说要让我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曾在我生日时包下整个旋转餐厅，

用无人机送来 999 朵玫瑰。可这些滚烫的誓言，终究抵不过家族利益的权衡。

“在看什么？” 时宴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手忙脚乱地合上相册，

指腹沾了些陈年的灰尘。“没什么，翻到些老照片。” 我把相册塞进箱底，脸颊发烫。

他走过来靠在门框上，晨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是和顾斯年的？

”我惊讶地抬头，看见他眼底没有嘲讽，只有种淡淡的了然。“嗯。

”“你们…… 以前很相爱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算是吧。

” 我扯了扯嘴角，“那时候太年轻，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绿萝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你呢？” 我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

“你和柳思思……”时宴京的目光飘向窗外，落在远处的天际线。“我们是高中同学，

她是班长，永远坐在第一排，扎着高高的马尾。”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像在说件极其珍贵的宝物，“她数学很好，总能解开最难的题，运动会上跑八百米时，

辫子甩得像小鹿的尾巴。”“那后来呢？”“她出国了，全家移民加拿大。” 他收回目光，

镜片后的眼神暗了暗，“去年同学会听说她订婚了，对方是个牙医。

”“那你现在……”“都过去了。”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怅惘，“现在这样，

挺好的。”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我们俩像被遗弃在同个站台的旅人，

都背着沉重的过往，不敢轻易踏上新的列车。“时宴京，” 我深吸一口气，

“谢谢你愿意帮我。如果以后你遇到柳思思，想和她重新开始，我会……”“唐心。

” 他突然打断我，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异常认真，“我既然选择和你结婚，就不会轻易改变。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他的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也许，

这场荒唐的婚姻，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糟糕。找到文员工作那天，我特意买了只烤鸭庆祝。

厨房顶灯在铝箔纸上投下暖光，我握着菜刀对着油亮的鸭腿较劲，

刀刃陷进脆皮时溅起的热油烫得指尖发麻。“小心点。” 熟悉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带着电梯井里残留的凉意。时宴京连公文包都没放，脱了西装外套就快步走来。

他腕间银表擦过瓷盘发出轻响，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我颤抖的刀，刀光在鸭皮上游走，

转眼将肉切成薄如蝉翼的圆片，叠成精巧的小山。“工作还顺利吗？

” 他把第一片裹着甜面酱的鸭肉放在我盘里，无名指上淡淡的烟味混着葱丝清香。“嗯，

同事们都挺和善的。” 我盯着他低垂的睫毛，他耳后有道浅色疤痕，

是上个月帮我修吊灯时留下的。油烟机嗡鸣声里，突然想起他总记得我不吃香菜，

每次点麻辣烫都会在备注栏打满字；想起加班晚归时，

小区楼下永远亮着的那盏暖黄路灯；更想起上周生理期，他捧着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

连水温都精确到刚好入口的温度。这些琐碎的温柔像春日藤蔓，

不知何时已缠绕住心脏最柔软的角落。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

体温计显示 39.7℃时，我已经烧得意识模糊。整个人陷在潮湿的被褥里，

隐约听见钥匙开门声。冰凉的掌心贴上额头时，我努力睁眼，

看见时宴京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唐心？醒醒！”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抱起我时，西装面料摩擦的沙沙声混着剧烈的心跳，震得我太阳穴发疼。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我蜷在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