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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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账红妆烛火在描金鸳鸯帐上跳动,映得满室喜红如血。姜砚端坐榻边,

指尖划过嫁衣袖中那本硬物——父亲咽气前塞给她的账册,封皮上早已干涸的褐斑硌着指腹。

苏府送来的嫁妆单子摊在膝头,朱砂小楷列着金银数目,

唯独末页附着张古怪的九宫格:柒·拾贰·叁伍·玖·壹肆·叁·柒门外脚步声近,

她迅速合拢单子。苏珩推门而入,一身苍青喜服衬得面色愈发苍白。他未执如意秤,

只将一方素白帕子掩在唇边,闷咳声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刺耳。帕子移开时,

一抹猩红绽在绢面雁纹上。“委屈七姨娘了。”他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

目光扫过她膝头嫁妆单,唇角弯起讥诮的弧度,“苏家这点薄产,可入得姨娘法眼?

”姜砚垂眸:“妾身不敢。”他忽地倾身,冰冷手指抬起她下颌。烛光跳进他眼底,

深潭般不见底。“听说姜家女儿一手《九章算术》名动江南,”他指尖下滑,

有意无意拂过她紧攥嫁妆单的手,“可会算自己的命数?”窗外陡起骚动。

婆子们的叱骂混着女子癫狂的尖笑撕破夜色:“五斗米!五斗米换命啊——!

”姜砚疾步至窗边,见回廊尽头几个粗壮婆子正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拖向黑暗。

那女人挥舞着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两点朱砂如血眼。“那是三姨娘,

”苏珩的声音贴着她耳后响起,气息冰冷,“疯了三年了,总说胡话。

”他抽走她手中嫁妆单,指尖敲在九宫格中央的“玖”字上,“府里人少清净,

姨娘前面……也就排着六位罢了。”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姜砚袖中玉算盘贴着腕骨,

冰凉坚硬。十三颗墨玉珠,是她及笄时父亲所赠。可方才指尖无意识一拨,

心头蓦地一空——第十四颗珠槽,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颗光润的珠子,无声滚动在算梁上。

夜阑人静,姜砚摸出染血账册。父亲临终扭曲的脸与账册封皮褐斑重叠。她蘸水擦拭,

血迹顽固。嫁妆单的九宫格却在脑中盘旋不去。柒拾贰叁……手指无意识在虚空勾画。

米行三日市价?库存周转?不对。她取笔墨,

宫方位填入格子:text7 12 35 9 14 3 7横加:7+12+3=22,

5+9+1=15,4+3+7=14。总加:7+5+4=16,12+9+3=24,

3+1+7=11。全不对。斜角?7+9+7=23,3+9+4=16……混乱无序。

指尖悬在“玖”字上,苏珩的敲击犹在耳畔。九?她心头电光一闪——九宫方位!以九为心,

上为三,下为六,左八右一……她飞速演算:首行“柒拾贰叁”,若依洛书方位,七居西南,

十二非宫位……等等!非数位,乃指引!柒册,拾贰页,叁行!

她抓过妆奁中备用的空白账本,翻至第七册十二页第三行——丙字仓,粳米三千石,

十日后出,价跌三成。指尖发凉。赵记米行正是父亲旧友,前日才说新米入库,

十日后待价而沽!若价真暴跌……冷汗沁湿鬓角。玉算盘滑落膝上,十四颗墨玉珠冷光幽然。

前六位姨娘,三姨娘的疯语,苏珩咳血帕上的雁……无数碎片翻涌。她将染血账册紧贴心口,

父亲的血隔着衣料灼烫。窗外,三姨娘凄厉的余音似被黑暗吞噬:“……换命啊!

”更深露重,姜砚悄至后院荒僻柴房。三姨娘白日的拨浪鼓被丢弃在墙角。她拾起,

陈旧鼓面蒙尘,两点褪色朱砂却刺目。指腹摩挲鼓身,木质纹理间似有极细缝隙。

指甲沿缝一撬,薄木片弹开,中空处塞着半张焦黄纸片:伍斗米,兑金壹锭,见货沉江。

甲子年三月初七。龙首原丙字仓。甲子年!正是父亲暴毙那年!

龙首原丙字仓——与嫁妆单密码指向的仓号一致!“沉江”二字如冰锥刺入心底。

父亲是坠江而亡,捞起时怀中紧抱一袋湿透的陈米……当时只道是意外!

急促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姜砚闪电般藏好纸片转身。一个枯瘦老者立于月下,左眼蒙着黑布,

右手仅存的六根手指紧握扫帚——是白日远远扫过庭院的陈账房。“七姨娘,

”他独眼在阴影中闪烁,“更深露重,仔细着凉。”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苏家的米,

沾手……是要命的。”他佝偻着背缓缓离去,脚步拖沓,

却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扫帚头有意无意划出的一个“灶”字,顷刻又被落叶覆盖。

姜砚攥紧拨浪鼓。玉算盘第十四颗珠,在袖中无声滚动。前路如这九宫迷阵,杀机已落子。

2 算珠索命晨雾未散,苏府后巷已炸开锅。姜砚挤进人群,浓重血腥味混着焦臭直冲口鼻。

赵记米行东家赵金宝的宅邸已成焦墟,断梁残瓦间横着数具乌黑尸身,

衙役正将一具肥胖焦尸拖出。尸身右手食指赫然套着枚翡翠扳指,翠色被火燎得浑浊。

“作孽哟!说是走了水,可谁家走水连看门狗都烧成炭块?” 婆子们窃语。

“听说赵老板前日还囤了新米,等着涨价……”姜砚如坠冰窟。十日后跌三成!

嫁妆单密码竟成催命符!趁乱摸近废墟,赵金宝焦糊的左手死死抠着灶台残骸。

她假意踉跄扶墙,指尖探入冰冷灶膛——半张未燃尽的账页黏在砖缝!她迅速抽出藏入袖中。

幽暗耳房,姜砚展开焦黄账页。墨迹燎去大半,唯右下角一团乌黑污渍。烛火凑近,

扳指内侧在光下忽闪——极细的阴刻:“叁肆柒”。嫁妆单密码!叁册肆页柒行!

她翻出随身旧账,叁册肆页记载周氏米行赊购,第七行小字批注:丙字仓陈米抵新,

折价三成。周记押印。“周记……”墨渍在烛火上微烘,边缘竟泛起诡异青蓝!

一个模糊的“显”字从污渍中浮出半截!户部侍郎周显?父亲生前最后那笔生意,

经手人正是周家!“好利的眼。” 带笑的声音惊得她指尖一颤。苏珩斜倚门框,

苍青袍子松垮挂着,手中金灿灿的算筹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掌心。“姨娘对着张烂纸,

比看我这夫君还用心?”他踱近,抽走她手中账页瞥眼嗤笑,

“周家的烂账也值得姨娘点灯熬油?”金算筹忽地递到她眼前,雕花精致,

顶端嵌着粒***金珠。“见面礼。苏家生意,以后少不得姨娘费心‘算计’。

”他刻意咬重最后二字,目光如钩,刮过她袖中玉算盘。更鼓三响。姜砚摊开嫁妆单九宫格,

金算筹在灯下泛着冷光。以“玖”为心重新推演方位:柒册拾贰页叁行已验;伍册玖页壹行?

她急翻账册。伍册玖页,一行蝇头小字:龙首原甲字仓,军粮转储,空。甲字仓空?

可朝廷月前才征新粮充作边饷!冷汗涔涔。她抓向玉算盘欲核粮数,

指尖却触到金算筹顶端金珠——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钻入鼻腔!电光火石间,

苏珩咳血的脸、金算筹、甜腥……她猛地将算筹顶端凑近灯焰!金珠受热,

缝隙中渗出极细一缕暗红烟雾,气味甜腻如腐花!“砰!”院门被撞开,

管家哭嚎炸响:“四姨娘……四姨娘落井了!”后园古井旁火把通明,

四姨娘湿漉漉的尸身被捞起,泡胀的手死死攥成拳。苏珩蹲身一根根掰开她僵硬手指。

众人抽气——掌心是半块被水浸透的松烟墨锭,

墨身赫然刻着未磨灭的数字:陆玖壹苏珩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锁住姜砚煞白的脸。

火光在他眸中跃动,唇无声开合,似笑非笑。“陆、玖、壹。”他一字一顿,如算珠落地。

姜砚奔回房中,反锁房门。嫁妆单九宫格在脑中疯狂旋转:陆册玖页壹行!她颤抖翻账。

陆册玖页,顶头朱批触目惊心:军粮亏空伍万石,责令三日内平账。落款小印,

正是半枚浮出的“显”字!玉算盘被攥得死紧,第十四颗珠棱角硌入掌心。

四姨娘手中墨锭的数字是警告?还是下一个死亡预告?窗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金算筹静静躺在案上,顶端金珠幽光流转。她忽地起身,将算筹投入盛满冷水的铜盆。

金珠遇水,几缕淡红血丝般袅袅散开。父亲的血账在怀中发烫。这苏府分明是九宫杀局,

而执棋之手,已悬于顶门。3 九宫密钥天未亮透,苏府已炸了锅。

四姨娘“失足落井”的丧幡尚未挂起,前院米铺掌柜已哭跪在正堂青石地上:“东家!

昨夜丙字仓走水,三千石粳米……全、全成炭灰了!”苏珩歪在太师椅里,

苍青袍子裹着单薄肩胛,一方素帕掩唇闷咳。待掌柜哭嚎声歇,他才懒懒抬眼:“米烧了,

哭就能回来?”帕子移开,雁纹上猩红刺目。“七姨娘既进了门,也该替家里分忧。

”他目光转向屏风后,“铺子的亏空,今日就劳烦姨娘查个明白。”满堂目光如针扎来。

姜砚垂首应声,袖中玉算盘冰凉地硌着腕骨。

四姨娘僵白的手攥着墨锭“陆玖壹”的景象灼在眼底。丙字仓,又是丙字仓!

嫁妆单密码与四姨娘遗物如毒藤绞缠,勒得人窒息。账房重地,霉味混着陈年墨臭。

姜砚屏退小厮,反手落栓。高耸的檀木账架似墓碑林立,每一册都藏着吃人的数字。

她直奔“柒”字架,抽出第十二册——空!册槽深处只余几点新鲜木屑。

嫁妆单首行密码“柒拾贰叁”指向的账册不翼而飞!冷汗滑落鬓角。她急展嫁妆单,

九宫格第二行“伍玖壹”如鬼眼森森。伍册玖页壹行——龙首原甲字仓军粮空账!

她扑向“伍”字架。册在!指尖急翻至第九页,记载甲字仓军粮的墨迹却被人用刀狠狠刮去,

只余粗糙的纸渣!“砰!”门栓骤响。姜砚闪电般藏起嫁妆单。陈账房佝偻着背进来,

独眼在昏暗里泛着浑浊的光。“七姨娘查账?”他沙哑道,六指枯手拂过架面浮尘,

“这地方……吃人呐。”他慢吞吞点起油灯,昏黄光晕爬上账架。

姜砚瞳孔骤缩——油灯将陈账房佝偻的影子投在墙上,

那独眼的倒影却诡异地映在空置的“柒”字格位置,随火光摇曳,

似一只幽深的瞳仁凝视着她!“老爷糊涂,”陈账房忽地哑声开口,似自言自语,

“替人背了黑锅,还当是通天梯……”他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算珠,后颈衣领滑落,

一道蜈蚣般的紫红烙痕狰狞盘踞——与父亲背上军粮押运的烙印如出一辙!灶房烟火气蒸腾。

姜砚借口查米仓损耗支开厨娘。巨大的七星灶膛余温未散,

陈账房扫帚划下的“灶”字在脑中灼烧。嫁妆单第三行数字“肆叁柒”——肆册叁页柒行!

她扑向灶后柴堆,搬开湿柴,一块青砖边缘布满新鲜划痕!指甲抠入砖缝,青砖应手而松。

幽深暗格显露,一册裹着油布的厚账静静躺在其中。《总录·丁丑》。她指尖发颤地翻开。

账页无寻常条目,

:text坤宫:黑鹮 兑金三万巽宫:青蚨 兑丝五千……嫁妆单九宫格在脑中轰然旋转!

以九为心,四居东南巽位,三居正东震位,七居正西兑位!肆叁柒——巽震兑!

她急寻对应条目:巽震兑:丙字仓火,兑甲字仓空,折军粮五万石入乾宫。乾宫:玄蛟。

玄蛟!周显表字正是“腾蛟”!五万石军粮亏空!

父亲那袋浸水的陈米……是灭口的酬劳还是未递出的证据?她摸出炭笔欲抄录,

门外陡然响起婆子尖嗓:“七姨娘可在?三姨娘又闹了,抱着拨浪鼓要跳井呢!”拨浪鼓!

姜砚心头剧震。暗格账册塞入怀,青砖复位。冲至后院枯井,只见三姨娘披头散发坐在井沿,

褪色的拨浪鼓紧贴胸口疯摇,两点朱砂在晨光里滴血般红。婆子们远远围着不敢近前。

“沉江……都沉江……”三姨娘浑浊的眼珠死盯姜砚,枯爪猛抓住她手腕!

冰凉的拨浪鼓硬塞进她掌心。“米换命……金锭……”三姨娘嘶声如裂帛,

另一只手疯狂拍打井沿青石。姜砚垂眸——青石上陈年污迹间,

三道新鲜抓痕深深刻着:陸玖壹!正是四姨娘死攥的墨锭数字!不待反应,三姨娘忽地凑近,

腐气喷在她耳廓:“苏老爷……背锅……快逃……”话音未落,她身体猛地后仰,直坠枯井!

“姨娘——!”惊呼炸响。姜砚扑到井边,只看见幽暗深处水花一溅,

拨浪鼓的残音被井壁吞没。她死死攥住手中鼓,鼓身木缝里塞着的焦黄纸片棱角硌入掌心。

耳房紧闭。姜砚展开三姨娘塞来的纸片,正是柴房所得那半张的残部:伍斗米,兑金壹锭,

见货沉江。甲子年三月初七。龙首原丙字仓。经手:苏万山。画押:周腾蛟。苏万山!

苏珩之父!周腾蛟——周显!父亲抱米沉江那日,正是三月初七!她抓过金算筹,

顶端金珠在灯下流转幽光。苏珩……知道多少?怀中断账滚烫。她提笔蘸墨,

将九宫代号与周显勾连的线索疾书于纸。“刺啦——!”纸张撕裂声如霹雳炸耳!

苏珩鬼魅般立在身后,苍白的脸因暴怒扭曲,手中赫然是墨迹未干的破译稿!“好个七姨娘!

”他劈手揪住她衣襟,力道大得骇人,“查账查到阎王殿了?”染血的雁纹帕擦过她颈侧,

留下冰凉的腥气。“周显的名号也是你能写的?想学赵金宝一家变炭渣?想学四姨娘喂井?

”他猛地将她掼在墙上,碎纸劈头砸下。纸雪纷扬中,他眼底翻涌着姜砚从未见过的黑潮,

一字一句淬着毒:“想活命,就继续装你的木头姨娘!”他摔门而去,金算筹“当啷”落地,

顶端金珠裂开细纹,甜腥的暗红烟雾丝丝缕缕逸散。姜砚滑坐在地。碎纸片粘在颊边,

墨迹晕染的“玄蛟”二字如毒蛇盘踞。窗外忽地火光冲天,

人声鼎沸炸响:“走水啦——账房走水啦!”4 焚账显影烈焰如巨兽舔舐夜空,

账房方向浓烟翻滚,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灰烬拍在姜砚脸上。

苏珩那句淬毒的“装木头姨娘”还在耳中嗡鸣,

火舌已将嫁妆单的碎屑连同那本致命的《总录·丁丑》一同吞噬。不!证据!

她拔足冲向火海,却被汹涌人潮撞得踉跄。“救火!快!”仆役嘶喊奔突。混乱中,

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猛地攥住她手腕!陈账房佝偻的身影被火光拉得扭曲,

蒙着黑布的独眼在烟火中灼亮逼人。“七姨娘!”他声音嘶哑如裂帛,六指铁钳般不容挣脱,

将她死命拖向偏院幽暗的柴房方向,“走水是冲着您来的!快走——!”话音未落,

一道黑影如鬼魅切过浓烟,森冷刀光直劈姜砚后心!陈账房独目怒睁,

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命一推!利刃入肉的闷响刺穿嘈杂,滚烫的液体溅上姜砚侧脸。

陈账房枯瘦的身体晃了晃,六指仍死死指向柴房,

喉间咯咯作响:“……龙首原…粮仓…灶…暗……”寒光再闪!

另一柄刀无声无息抹向他脖颈!千钧一发,一道苍青身影如离弦之箭撞开刀锋!

苏珩闷哼一声,肩头血花迸溅,染红了半边素帕雁纹。他看也不看伤口,

手中断裂的金算筹顶端金珠狠狠砸向杀手面门!金珠应声碎裂,

一股甜腻浓腥的红雾“嗤”地爆开!“呃啊——!”杀手捂脸惨嚎,

皮肉如遇强酸般滋滋作响!红雾弥漫,苏珩咳出一口黑血,染血的雁纹帕塞入姜砚手中,

声音破碎却斩钉截铁:“去柴房…灶膛…烧…烧了它!”他反身迎向又一道袭来的刀光,

苍青袍子瞬间被血浸透。柴房死寂,灶膛冰冷。

姜砚颤抖着掏出怀中染血的总账残页——那是她从火场边缘抢出的唯一几片。

苏珩的血帕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沉甸甸,滚烫。烧?烧什么?她脑中电光石火!

嫁妆单密码、赵金宝灶台里的墨渍账页、遇热显影的“显”字!

陈账房最后的嘶喊:“灶…暗…”灶膛!暗格!她扑向七星灶,疯了一般扒开冰冷的柴灰,

指甲在砖缝间迸裂出血!暗格青砖松动,里面空空如也!绝望如冰水浇头。

怀中的玉算盘滑落,“哐当”砸在灶膛铁板上!一声细微的机括弹响,

算盘底梁竟弹开一道细缝!一卷薄如蝉翼的旧纸和一角焦黑的密信残片滑落!展开旧纸,

父亲熟悉的笔迹力透纸背:砚儿亲启:苏万山已死,周显势大,汝不可复仇!

速携此信残角远遁!信中所涉军粮五万石,乃北疆将士活命粮,若断,必生大乱!切记,

勿复!勿复!信残角?姜砚颤抖着拼上那角焦黑密信:……腾蛟令:甲子年三月初七,

龙首原丙字仓陈米三千石沉江灭口,经手苏万山,画押……沉江灭口!父亲抱着的那袋陈米!

苏珩的父亲苏万山竟是经手人!那苏珩……玉算盘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

十四颗墨玉珠幽光流转。父亲遗书“勿复”二字如泣血。

她猛地将总账残页和那角密信按在苏珩的血帕上,血污迅速晕染开墨迹斑斑的纸面。火光!

需要火!灶膛冰冷死寂!她抓过油灯,灯油泼向纸张!火折子擦燃的瞬间,

柴房门被巨力撞开!两名黑衣死士踏着浓烟扑入,刀锋直指她咽喉!“轰——!

”地动山摇的爆炸巨响自账房方向传来,气浪掀翻了柴房屋顶!碎瓦如雨砸落。

死士身形一滞。姜砚手中的火折子脱手飞出,精准落入泼了灯油的纸张上!“呼啦——!

”幽蓝的火焰瞬间腾起!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沾染着苏珩鲜血的帕子,

在火焰舔舐下非但没有化为灰烬,帕上的雁纹反而发出刺目的红光!

被血污和灯油浸透的账页和密信残角,在火与血的交织中剧烈扭曲,

墨迹如活物般蠕动、重组!焦黑的字迹褪去,

玄蛟兵部主事 王嵩黑鹮……转运使 李牧青蚨灭口令签发:甲子年三月初七,

沉江者:姜平澜姜砚父、苏柳氏苏珩母并柳氏全族七十二口于澜沧渡。苏珩母族!

柳氏全族!姜砚如遭雷击。父亲抱着陈米沉江那日,澜沧渡口,

那艘燃起冲天大火、满载尸骸的官船……原来不只是父亲!苏珩……他咳血帕上的雁纹,

是柳氏的族徽!他爹苏万山是周显的爪牙,灭了他母族!

他日日戴着这方血帕……死士的刀锋已至鼻尖!姜砚瞳孔紧缩,

手中燃烧的血帕猛地掷向杀手面门!幽蓝火焰裹着滚烫的雁纹,死士惨嚎捂脸!

另一柄刀斜劈而至!她抓起滚烫的玉算盘格挡!“锵——!”金铁交鸣!算珠剧震!

巨大的冲力让她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灶台!暗格青砖被震得彻底脱落,

一本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厚重名册,赫然躺在深处!

“粮仓……名册……”陈账房最后的嘶喊在脑中炸响!这就是他拼死守护的东西!

“名册拿来!”未受伤的死士眼中凶光大盛,弃刀直扑暗格!“休想!”姜砚厉喝,

抓起燃烧的柴薪狠狠砸向名册!火焰瞬间吞没油布!与此同时,

一道染血的身影如炮弹般撞入柴房!苏珩浑身浴血,手中半截染血的算筹精准刺入死士后心!

他看也不看倒下的尸体,目光死死锁住燃烧的名册,

又猛地转向姜砚手中那方在幽蓝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却清晰映着周显名号的血帕。

火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与……一丝姜砚看不懂的、深沉的悲恸。

账房方向最后一声梁柱倒塌的巨响传来,烈焰吞噬了一切。陈账房的独眼,苏珩母族的血债,

周显的名字,都在火光与灰烬中明灭。苏珩咳出一口黑血,身体晃了晃,

染血的手指指向姜砚怀中玉算盘暗格滑出的父亲遗书,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勿复?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底却燃着焚尽一切的烈焰,“姜砚……这血海,

你我说不算,得问它!”他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向灰烬中周显那金光刺目的名字。

5 边关惊雷凛冽的朔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龙首原粮仓高耸的青砖墙上。姜砚裹紧旧袄,

指尖冻得发僵,却死死攥着一块棱角锋利的青石片。砖墙上,

喊:text丙仓米 三两三丁仓麦 二钱七戊仓粟 一石八冰冷的数字在灰白墙面上蔓延。

三两三,是兵部主事王嵩黑鹮在贪腐名单上的代号;二钱七,

指向转运使李牧青蚨;一石八……她刻下最后一笔,石片在“八”字尾端狠狠一顿!八,

周显玄蛟的代号!粮价即代号,米麦粟仓号对应贪官罪证条目!饥民只需抬头,

便能看见这催命的价码!“咣——!咣——!咣——!”凄厉的铜锣声撕裂风雪,

一骑快马如血葫芦般撞进城门!驿卒滚***鞍,手中染血的黄封急报高举过顶,

嘶声力竭:“八百里加急——!北疆大雪封路,粮道断绝!定州军……哗变了!”苏府正厅,

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彻骨寒意。周显端坐主位,紫袍玉带,

手中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不疾不徐地捻动。他眼皮微抬,扫过下首垂手侍立的苏珩和姜砚,

声音温润如暖玉:“苏贤侄,令尊生前打理军粮转运,最是稳妥。如今北疆告急,

龙首原仓里的二十万石救命粮……可经得起查?”苏珩躬身,咳声压抑,

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回大人,账目…咳咳…账目清晰。”一方素帕掩唇,

雁纹已被黑血浸透大半。周显的目光转向姜砚,

如毒蛇信子舔过:“七姨娘近来为苏家生意操劳,听闻……还喜研算学?”他指尖捻动佛珠,

一颗颗***木珠在灯下泛着幽光,“可算得出,北疆将士一日需耗多少粮草?算不算得出,

饿红了眼的边军……几时会变成流寇,冲进这江南锦绣地?”管家连滚爬入,

面无人色:“老爷!不好了!饥民…饥民围了西市米铺!砸门抢粮了!

”周显捻珠的手蓦地一顿。他缓缓起身,行至姜砚面前,紫檀佛珠几乎贴上她冰冷的脸颊,

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可闻:“好手段。粮价刻墙……七姨娘这算盘珠子,拨得可真是响。

”他目光扫过她袖口隐约的玉算盘轮廓,

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第七颗算珠……该落了。”后院煎药的小泥炉咕嘟作响,

苦涩的药气弥漫。姜砚盯着跳跃的火苗,周显那句“第七颗算珠”如冰锥悬顶。

玉算盘第十四颗珠在袖中滚动。第七颗……是她自己!她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

习惯性地凑近鼻端——一丝极淡的、几乎被药味掩盖的甜腥气钻入鼻腔!

这气味……金算筹顶端碎裂金珠爆出的甜腥红雾!她猛地抓过苏珩白日用过的药碗残渣!

指尖拨开药渣,几粒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粉末黏在碗壁!她冲回苏珩卧房,

从妆奁底层翻出那柄断裂的金算筹。断裂处,顶端金珠的残留底座上,

几缕未散尽的暗红粉末嵌在缝隙里,甜腥气刺鼻!毒!苏珩日日咳出的黑血,根源竟在此!

周显不仅借苏万山的手杀人,更用这金算筹,慢刀子割肉般要苏珩的命!难怪他病骨支离!

难怪他咳血不止!一股混杂着愤怒与恐惧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她抓起药罐狠狠砸碎在地!

漆黑的药汁四溅。西市米铺方向火光冲天,哭喊叫骂声如潮水般涌来。苏府后门吱呀开启,

一道裹着厚重斗篷的佝偻身影闪出,迅疾隐入一条积雪的死巷。苏珩背靠冰冷的砖墙,

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铁锈般的血腥味。巷口阴影里,

一个风尘仆仆、身着边军驿卒皮袄的汉子无声出现,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如鹰隼。

“苏柳氏遗孤?”刀疤脸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苏珩扯下斗篷风帽,露出惨白如纸的脸,

从怀中掏出那方几乎被黑血浸透的雁纹帕。帕子展开,

曾经被火焰和鲜血催化显现的金色名单早已黯淡,却依旧能辨出那一个个噬人的名字与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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