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抗命
她的目的地，是京郊五里坡的一处小院。
这里很偏僻，也很普通，是她在这座都城里唯一的落脚点。
院子的名字叫“雅庆居”，是长公主萧灵送给她的。
苏落是个杀手，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从没想过要为自己置办什么房产。
用她的话说，杀手不需要家，因为随时都可能死在外面。
可萧灵不这么认为。
她曾拉着苏落的手，很认真地对她说：“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是不能没有家。
阿落，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苏落看着院子里那棵萧灵亲手种下的桂花树，眼神有些恍惚。
她把萧玦扔在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动作算不上温柔。
昏迷中的少年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苏落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这张脸，己经有了几分他父亲，大渊战神彭鼎天的影子。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也一样的……固执。
苏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多年前，那个男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影，以及他看向自己时，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眼睛。
她曾经，差一点就……苏落猛地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嗤笑。
真心？
杀手最不配拥有的，就是真心。
就在她出神的瞬间，一股凌厉的杀气从床上传来！
原本还在“昏迷”的萧玦，不知何时己经醒了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匕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朝着苏落的后心狠狠刺来！
苏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只是身体微微一侧，便让匕首贴着她的衣衫划了过去。
一击不中，萧玦的反应极快，他手腕一翻，匕首便调转方向，朝着苏落的喉咙抹去！
可他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冰冷的手截住了。
苏落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又是这招，你就不能换点新花样？”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没想到自己蓄谋己久的偷袭，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了。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苏落的手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放手！”
他低吼道。
苏落没说话，只是手上猛地用力一拧！
“啊！”
萧玦再次发出一声痛呼，匕首脱手而出，被苏落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紧接着，苏落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便将萧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砰！”
萧玦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苏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那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间。
“不许动。”
她用他刚才的语气，冷冷地说道，“再动，我一定杀了你。”
羞辱！
又是这种猫戏老鼠般的羞辱！
萧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死死地瞪着苏落，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苏落却像是没看到，她缓缓蹲下身，看着萧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杀不了我吗？”
萧玦咬着牙，不说话。
“因为你不够狠。”
苏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的刀里，只有恨，没有杀气。
你只是想泄愤，而不是想取我的命。”
她顿了顿，匕首又往下压了几分，在萧玦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更重要的是，”苏落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因为你，还不够快！”
说完，她猛地收回匕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少年。
萧玦被她那几句话气得脸都绿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冲上去，却被苏落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萧玦的心，没来由地一寒。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人如果想杀他，真的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在屋内的气氛僵持到冰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女声。
“主子。”
是苏落的贴身女仆，凝霜。
苏落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主子，魏公有请。”
魏公！
听到这个名字，苏落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落的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她的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知道了。”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满脸恨意，却又不敢再上前的萧玦，然后对门外的凝霜吩咐道：“凝霜，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青衣，面容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看到屋内的萧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看好他。”
苏落的语气不容置喙，“在我回来之前，他不准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如果他想逃，或者想死……”苏落顿了顿，眼神冰冷地扫过萧玦。
“……随他。”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影卫司总部，坐落在丞相府最深处的一座地宫里。
这里，是整个大渊王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苏落换上了代表“朱雀”身份的赤色劲装，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快步走进了地宫最深处的大殿。
大殿里，光线昏暗，只有几根手臂粗的蜡烛在燃烧着，将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射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就那样背对着苏落，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苏落走到大殿中央，单膝下跪，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主公。”
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苏落就那样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
她知道，这是主公在考验她的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儒雅，看起来就像一个教书先生。
可那双眼睛，却像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啪！”
就在苏落还在思索的瞬间，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那根浸了油的牛皮长鞭，如同毒蛇一般，朝着她的脸，狠狠地抽了过来！
苏落闭上眼睛，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
***辣的剧痛，从她的脸颊上传来。
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好你个朱雀。”
男人冰冷的声音，终于在大殿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
“敢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