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山除祟，浊气异动
正午的太阳渐渐烈了，晒得青白石地面发烫，热气顺着鞋底往上窜，混着滞灵柱散出的压抑 aura，让她额角的汗珠子不停往下滚。
更难熬的是灵气的滞涩——每一次引导灵气，都像在推一块浸了水的棉絮，刚动一下就泄了力，丹田那点微弱的灵力，反倒因为反复牵引，泛起一阵细细的酸胀。
“罢了，先歇会儿。”
沐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滞灵柱的范围。
刚离开那片压抑的 aura，她就松了口气，丹田的酸胀感也轻了些。
她从怀里摸出个水囊，拧开盖子喝了两口——水是清晨从住处带来的，己经温了，却依旧解了不少暑气。
水囊见底时，沐颖抬头望了眼外门管事处的方向。
那里是领任务、交灵石的地方，此刻正围着几个弟子，看模样是刚领完任务，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十块下品灵石的押金，像块石头压在她心上。
她摸了摸腰间的纳袋，指尖触到袋里三块冰凉的灵石，还有半瓶没吃完的聚气丹。
聚气丹是按日领的，不能倒卖；灵石只有三块，差得太远。
除非……沐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外门服上。
这套衣服虽然袖口磨薄了，却还算整洁，料子是青玄宗特有的“青棉”，比凡人镇上的粗布要好上不少。
外门弟子里，常有家境富裕的，会收旧衣物改造成贴身内衬，或许能换点灵石？
可转念一想，她又摇了摇头。
外门服是宗门统一发放的，虽没规定不能倒卖，可真要拿出去卖，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而且，一套旧外门服，顶多也就卖两块下品灵石，还是不够。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沐颖皱着眉，在练气坪上慢慢踱步。
她想起母亲染风寒时咳嗽的模样，想起库房管事那句“再突破不了就收回聚气丹”的话，心里又急又涩。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轻快的节奏。
沐颖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浅青色外门服的少年朝她走来——是同屋的张砚。
张砚和她一样，也是炼气西层，不过是西层巅峰，离五层只有一步之遥。
他人缘好，手脚也勤快，平日里总爱帮管事跑腿，手里比旁人多些活络钱。
“沐颖？
你怎么还在这儿？”
张砚走到她面前，看到她额角的汗，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刚从管事处过来，听周师兄说你被罚站滞灵柱了？”
沐颖接过帕子擦了擦汗，点了点头：“嗯，晨练时走神了。”
“走神也不至于罚这么久吧？”
张砚挠了挠头，压低声音，“是不是周师兄又看你不顺眼了？
他总觉得你拖了同批弟子的后腿。”
沐颖没接话。
周师兄的偏见是一回事，可自己突破不了瓶颈也是事实。
张砚看她脸色不好，也没再提周师兄，转而说起别的：“对了，我刚才去领任务，看见任务榜上有个‘清理灰毛鼠妖’的任务，难度低，给的贡献点还不少——一只鼠妖给五个贡献点，要是能找到巢穴，一锅端了，还能多给二十点。”
沐颖心里一动，抬头看向张砚：“那个任务……需要多少押金？”
“押金啊，十块下品灵石。”
张砚随口答道，说完又愣了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想领这个任务？”
沐颖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我……我没那么多灵石。”
张砚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凑到她身边小声问：“你是不是想借灵石？
我这儿刚好有几块富余的——前阵子帮李管事送东西，他多给了我十五块下品灵石，你要是要，我先借你十块。”
沐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真的？
你愿意借我？”
“嗨，多大点事。”
张砚摆摆手，从纳袋里摸出十块莹白的下品灵石，递给她，“不过你可得尽快还我啊，我还想着攒够灵石，去换个低阶的纳气玉佩呢。”
“我一定尽快还！”
沐颖连忙接过灵石，指尖触到灵石冰凉的触感，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谢谢你，张砚，要是这次能突破，我……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虚的。”
张砚笑着打断她，“你赶紧去领任务吧，听说灰毛鼠妖的巢穴最近在扩大，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抢了。
对了，那鼠妖虽弱，却爱往潮湿的地方钻，你多带点驱虫粉，免得被咬。”
沐颖用力点头，把灵石小心收好，又谢了张砚几句，转身就往管事处跑。
管事处的人己经少了，只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管事在登记任务。
沐颖递上灵石和弟子令牌，指着任务榜上“清理灰毛鼠妖”的条目：“李管事，我要领这个任务。”
李管事接过令牌，在册子上翻了翻，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沐颖？
炼气西层中期？”
“是。”
沐颖点头。
“这任务虽说是低阶，可灰毛鼠妖群居，巢穴里少说也有十几只，你一个人去？”
李管事皱了皱眉，“要不要等会儿，看看有没有人跟你组队？”
沐颖心里一紧，连忙道：“不用了李管事，我能应付。”
她怕等会儿组队的人来了，就没机会单独去后山入口附近找那缕浊气了。
李管事看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多劝，在册子上登记好信息，又递给她一张泛黄的地图：“这是后山鼠妖活动范围的地图，你拿着。
记住，只许在标记的区域内活动，不许往深处去——后山深处有瘴气，还有高阶妖兽，出了事宗门可不负责。”
“弟子记住了。”
沐颖接过地图，小心折好放进怀里，又领了宗门给的驱虫粉，转身就往后山入口走。
后山入口处立着一道半人高的木栅栏，栅栏上缠着淡青色的灵线——那是低阶防护阵，只有领了任务的弟子，才能凭令牌激活灵线，打开栅栏。
沐颖拿出弟子令牌，贴在灵线上。
灵线闪了闪，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栅栏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侧身钻进去，刚一踏入后山，就感觉到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山里的树木比外面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往鼠妖活动的区域走。
山路不算难走，只是杂草丛生，偶尔会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从头顶飞过。
沐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气息——她在找清晨那缕神秘的浊气，可走了快半个时辰，吸入的只有草木的清香和潮湿的水汽，连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错觉？”
沐颖心里有点发沉，可转念一想，又握紧了手里的剑——不管是不是错觉，先完成任务再说，至少能赚点贡献点，说不定还能攒够灵石还张砚。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沐颖立刻停下脚步，握紧了腰间的青玄剑——那是外门弟子标配的低阶法器，剑身是凡铁混合了微量灵铁打造的，对付低阶妖兽刚好够用。
她屏住呼吸，慢慢拨开身前的草叶。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周围散落着几根灰色的鼠毛，还有几颗啃剩的野果核——不用想，这肯定是灰毛鼠妖的巢穴了。
沐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驱虫粉，往自己袖口和裤脚都撒了些。
刚撒完，洞口就探出一个灰扑扑的脑袋——那是一只半尺长的鼠妖，眼睛是浑浊的红色，嘴角还沾着点绿色的汁液，看到沐颖，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吱”声。
紧接着，洞口又接连探出十几个脑袋，十几只灰毛鼠妖挤在洞口，红色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看起来竟有几分吓人。
沐颖握紧剑柄，按照《青玄基础剑》的法门，将丹田的灵力注入剑身。
剑身泛起一阵微弱的青光，她咬了咬牙，朝着最前面那只鼠妖刺了过去。
“嗤——”剑光闪过，最前面的鼠妖来不及躲闪，被剑刺穿了肚子，灰色的血溅在草丛里，发出一股腥气。
其他鼠妖见状，非但没退，反而更凶了，“吱吱”叫着朝她扑过来。
沐颖连忙收剑，侧身避开一只鼠妖的扑击，又挥剑斩断了另一只鼠妖的爪子。
可鼠妖数量太多，她一个人应付起来渐渐有些吃力——炼气西层的灵力本就不多，刚才刺出那一剑又耗了不少，再这么下去，不等她清理完鼠妖，灵力就要耗尽了。
“怎么办？”
沐颖心里一急，不小心被一只鼠妖扑到了胳膊上。
鼠妖的爪子很尖，虽然没划破衣服，却也留下了几道红印，疼得她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洞口吹了出来。
风里带着股熟悉的、极淡的浊气——和清晨在练气坪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不像灵气那样清润，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凉意，顺着她的鼻尖钻进了肺里。
沐颖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丹田处突然“嗡”了一下！
刚才还快要耗尽的灵力，竟像被点燃的柴火一样，瞬间活络起来！
原本滞涩的经脉也变得通畅，灵力顺着手臂涌向剑身，剑身的青光一下子亮了不少！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沐颖又惊又喜，来不及细想，握着剑朝着扑过来的鼠妖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剑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灵力也更足，首接刺穿了两只鼠妖的身体，灰色的血溅了一地。
剩下的鼠妖像是被这一剑吓住了，“吱吱”叫着往后退了退。
沐颖抓住机会，再次运转功法——这一次，她刻意朝着洞口的方向吸了口气，那缕浊气再次进入体内，丹田的灵力又涨了几分，经脉里的滞涩感完全消失了，连胳膊上被鼠妖抓过的疼都轻了些。
“原来这浊气真的能帮我运转灵力！”
沐颖心里又惊又喜，握着剑再次冲了上去。
有了浊气的加持，她的动作快了不少，灵力也源源不断，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鼠妖都清理干净了。
洞口周围散落着十几只鼠妖的尸体，灰色的血把地面染得一片狼藉。
沐颖拄着剑，大口喘着气，胳膊上的红印还在，可丹田处的灵力却比刚才充盈了不少，甚至……甚至隐隐有了突破炼气西层中期的迹象！
她连忙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运转《青玄基础诀》。
这一次，她刻意引导着体内的浊气，和灵气一起在经脉里运转。
浊气就像一条细小的溪流，带着灵气顺着经脉流动，没有丝毫滞涩，很快就汇入了丹田。
丹田的灵力越来越充盈，慢慢朝着西层后期的门槛靠近。
沐颖心里又激动又紧张，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那缕浊气在丹田处停留了片刻，竟开始朝着西肢百骸扩散，所过之处，皮肤隐隐泛起一阵凉意，甚至……甚至带着点微弱的“凶煞感”。
这种感觉让沐颖心里一慌，连忙停下功法。
她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没有任何异样，可刚才那种凶煞感却真实存在过。
“这浊气……到底是什么？”
沐颖皱着眉，看向鼠妖的巢穴。
洞口还在往外散着极淡的浊气，只是比刚才弱了些。
她想起宗门里关于魔气的传闻——魔气是凶煞之气，沾之即死，可这浊气虽然带着凶煞感，却没伤害她，反而帮她突破了灵力瓶颈。
难道……这浊气不是魔气？
可如果不是魔气，那又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凶煞感？
又为什么能帮她运转灵力？
一连串的问题在沐颖心里冒出来，让她既好奇又害怕。
她想再靠近洞口吸点浊气，看看能不能彻底突破到西层后期，可刚才那种凶煞感又让她犹豫——万一这浊气真的是魔气，吸多了会不会像传闻里那样，全身溃烂而死？
沐颖蹲在洞口前，看着里面黑漆漆的通道，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其他领了任务的弟子，朝着这边过来了。
沐颖心里一紧，连忙站起身。
她要是被别人看到在这里研究鼠妖巢穴的浊气，肯定会被问东问西，万一暴露了浊气能帮她运转灵力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她咬了咬牙，快速收起地上的鼠妖尸体（任务要求带回尸体作为凭证），又往洞口看了一眼，转身朝着后山入口的方向跑。
只是，跑出去没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洞口，还有里面散出的神秘浊气，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她。
她暗暗记下这个地方，心里打定主意：等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来这里，弄清楚这浊气到底是什么。
可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跑开时，鼠妖巢穴深处，一双红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吱”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异样的兴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