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老汉的打量与鸡舍里的 “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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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 的一声,卡在喉咙里,像根带刺的草。

小毛自己都愣了 —— 这声音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雏鸡的 “叽”,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又哑又涩的调子,像被雨水泡胀的鸡叫,轻飘飘地落在雨里,瞬间就被雨声盖过。

李老汉的脚步顿了顿。

他眯起眼,盯着小毛的嘴,好像没听清刚才那声奇怪的响动。

“你说啥?”

他往前又挪了一步,粗布褂子上的泥土蹭到了小毛的胳膊,带着一股烟火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 以前小毛觉得这味道是 “神的气息”,现在却只想往后躲。

躲不开。

后背己经贴到了竹篱笆上,竹子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和胃里的绞痛搅在一起。

小毛能清楚地看到李老汉的脸:眼角的皱纹里夹着泥,下巴上的胡茬又粗又硬,嘴唇干裂,嘴角还沾着一点褐色的东西 —— 像是什么酱汁的痕迹。

“看你这模样,怕不是走丢了?”

李老汉伸手想碰小毛的头发,手指离头皮还有一寸时,小毛猛地偏过头,躲开了。

那一下躲得太急,差点从篱笆边滑下去。

李老汉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皱得更紧了:“咋还怕人?

身上咋这么多泥?

没穿衣服,冻着了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恶意,甚至带着点乡下人的实在 —— 就像他每次往食槽里多倒一勺米糠时的样子。

可小毛的心脏还是狂跳,跳得胸口发疼。

它看着李老汉的手,那只手刚才拎着空铁皮桶,桶沿的油光还没擦干净;它想起篱笆下的羽毛堆,想起那根带肉的鸡骨头,想起 “吃鸡” 两个字 —— 这只手,是不是也拎过那些被 “选中” 的鸡?

是不是也拔过它们的羽毛,掰过它们的翅膀?

“不……” 小毛又想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 “嗬嗬” 的气音,舌尖抵着柔软的嘴唇,怎么也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它慌了,以前用喙啄米、用喉咙叫 “咕咕” 都那么自然,现在这具 “人形” 的身体,连最基本的 “说话” 都做不到。

李老汉看它半天说不出话,又打量了一圈西周 ——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他们家,最近的邻居也在两里地外。

“怕不是个哑巴?”

他嘀咕了一句,语气软了些,“这天还下着雨,你在这儿待着要冻坏的。

走,先跟我回家,找件我家小子的旧衣服给你穿,等雨停了再找你家人。”

他说着,就伸手去拉小毛的胳膊。

小毛的本能反应比脑子快 —— 它猛地缩回胳膊,往后缩了缩,脚底下一滑,真的摔在了泥地里。

掌心磕在石头上,疼得它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不光是怕,还有委屈 —— 它不想跟 “屠夫” 走,可它不知道该去哪儿,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李老汉被它这反应弄得有点无奈,又有点警惕:“你这娃咋回事?

我又不害你。”

他蹲下来,和小毛平视,目光扫过小毛的手掌 —— 刚才摔的时候,掌心被石头划破了,渗出血珠,沾着泥,看着有点惨。

“你看你,都流血了。”

李老汉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布,递过去,“先擦擦,跟我回家,我给你找块膏药贴上。”

小毛盯着那块布。

布是蓝色的,和李老汉的褂子一个颜色,上面有几块洗不掉的油渍,还有一股淡淡的米糠味 —— 是以前包过米糠的布。

这味道让它想起鸡舍里的日子,想起饿肚子时,它曾在李老汉的口袋边蹭过,想找漏出来的米糠。

心里的恐惧稍微松了一点。

它迟疑着,伸出手,想接过那块布 —— 不是因为相信李老汉,是因为掌心的疼太明显,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泥地里,和那些暗红色的鸡血混在了一起。

就在它的手指快要碰到布的时候,鸡舍那边突然传来一阵 “咯咯咯” 的叫声。

是黑母鸡的声音。

那叫声又尖又急,带着点烦躁,像是在催促什么,又像是在警惕什么 —— 小毛太熟悉这声音了,每次李老汉来喂食晚了,黑母鸡都会这么叫。

小毛的目光瞬间转向鸡舍。

竹篱笆围着的院子里,鸡舍的木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晃动的鸡影。

黑母鸡站在食槽边,伸长脖子叫着,芦花鸡缩在角落里,好像在往这边看。

而那个之前它待了三个月的、最角落的木栅栏边 —— 空着。

那里没有了灰扑扑的小毛,没有了那个总被欺负的弱鸡,只有一堆散乱的稻草,还有一根…… 半截的白色羽毛。

那是它最后啄剩下的、从金色变成白色的羽毛!

小毛的心脏 “咯噔” 一下。

它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鸡舍里的混乱,想起黑母鸡威胁的 “咯咯” 声 —— 现在鸡舍里的鸡,是不是发现它不见了?

它们会不会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

如果李老汉打开鸡舍,看到那个空着的角落,看到那根白色羽毛,会不会怀疑?

“发啥愣呢?”

李老汉顺着它的目光看向鸡舍,笑了笑,“这群鸡,饿了就叫,比我家小子还能闹。

走,先跟我进屋,等会儿再喂它们。”

他说着,不等小毛反应,就伸手抓住了小毛的胳膊。

这次他抓得很轻,没用力,只是带着小毛往屋里走。

小毛想挣扎,可胳膊被李老汉的手裹着,那只手粗糙却温暖,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 就像以前李老汉拎着老母鸡阿黄的翅膀,往屋外走时的样子。

不,不能跟他走!

小毛突然用力,想把胳膊抽回来。

可它的力气太小了,跟李老汉比起来,就像雏鸡在撞成年公鸡的翅膀。

李老汉被它挣得晃了一下,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娃咋这么犟?

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吃了你?”

“吃” 这个字,像一把刀,扎在小毛的心上。

它猛地停下挣扎,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

是啊,李老汉会不会吃了它?

它现在不是鸡了,是个 “人形怪物”,李老汉会不会觉得它奇怪,就像对待黄鼠狼那样,用木棍打它,或者…… 像对待那些鸡那样,把它变成羽毛堆里的骨头?

可它能去哪儿呢?

外面下着雨,它没衣服穿,没东西吃,连走路都走不稳,离开这里,说不定会被冻死、饿死,或者被别的 “巨人” 当成怪物打死。

李老汉看它不挣扎了,以为它想通了,就牵着它往屋里走。

穿过篱笆门时,小毛又回头看了一眼鸡舍。

黑母鸡还在叫,芦花鸡己经缩回了角落里,看不见了。

那个空着的角落,那根白色羽毛,被木门挡着,再也看不见了。

它的鸡舍,它的同类,它以前的生活,好像都被那扇木门挡住了,再也回不去了。

李老汉的屋子很小,分前后两间。

前屋是厨房,后屋是卧室。

刚走进前屋,小毛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 米糠的香味,还有一股…… 淡淡的肉香。

那股肉香很淡,混在烟火味里,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可小毛的鼻子太灵敏了,那股味道一进鼻腔,它就想起了篱笆下的鸡血,想起了那根带肉的鸡骨头,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它下意识地往门口退了退,却被李老汉拉了回来。

“站这儿别动,我给你找衣服。”

李老汉说着,就往后屋走,临走前还指了指灶边的小板凳,“坐那儿等,别乱跑。”

小毛没敢坐。

它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厨房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陶盆,陶盆里装着一些黄灿灿的东西 —— 是米糠。

米糠旁边,放着一把刀,刀是铁的,刀刃上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没擦干净的血。

刀旁边,是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里…… 放着几根鸡骨头。

那些鸡骨头比篱笆下的那根更干净,上面没有肉沫,只有一点黄色的脂肪挂在骨头上,骨头缝里还沾着几根细小的羽毛。

小毛的视线黏在那些骨头上,移不开了。

它认得其中一根骨头 —— 那是鸡腿骨,形状和它以前的鸡腿一模一样。

还有一根,是鸡翅骨,末端有个小小的弯钩,和芦花鸡被黄鼠狼咬掉的那半根尾羽旁边的鸡翅骨,长得一模一样。

这些骨头,是鸡舍里那些 “被选中” 的鸡的?

是老母鸡阿黄的?

还是白母鸡的?

它不敢想,却控制不住地想。

那些鸡以前都和它住在同一个鸡舍里,一起啄米,一起躲雨,一起听 “巨人” 的脚步声。

可现在,它们变成了陶盆边的骨头,变成了空气中淡淡的肉香,变成了李老汉嘴角的酱汁痕迹。

“找到了,你试试这件。”

李老汉拿着一件灰色的旧衣服走过来,打断了小毛的思绪。

那是一件粗布褂子,比小毛的身子大一圈,袖口和下摆都磨破了,上面还有几块补丁。

李老汉把衣服递过来:“这是我家小子小时候穿的,虽然旧了点,但能遮身子。

你先穿上,别冻着。”

小毛盯着那件衣服,没接。

它的目光落在李老汉的手上 —— 刚才李老汉拿衣服的时候,袖口往上卷了一点,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那道疤痕很长,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小毛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有只黄鼠狼闯进鸡舍,李老汉追出去的时候,胳膊被黄鼠狼的爪子划了一下,当时流了很多血,鸡舍里都能闻到血腥味。

原来那道疤是这么来的。

李老汉当时是为了保护它们,才被黄鼠狼抓伤的。

那他…… 到底是 “神”,还是 “屠夫”?

小毛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它看着李老汉递过来的衣服,看着厨房角落里的鸡骨头,看着自己这双陌生的手,喉咙里又涌上一股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冲动。

这次,它没忍住。

“咯…… 咯咯……”两声又哑又涩的 “鸡叫”,从喉咙里挤出来,落在小小的厨房里,和外面的雨声、鸡舍里的 “咯咯” 声,混在了一起。

李老汉愣住了。

他看着小毛,又看了看鸡舍的方向,嘀咕了一句:“这娃的声音,咋跟鸡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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