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返祖
张医生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抢救时蹭到的营养液，手里的光感数据板却 “啪嗒” 撞在医疗仓边缘，发出清脆的颤音。
“不可能。”
他盯着重新亮起的全息屏幕，指尖悬在 “生命体征复苏” 的红色标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三分钟前他刚在死亡确认书上签下电子签名，监护仪拉成首线的脑电波图还在终端留着存档，可现在那道绿色波形不仅跳得平稳，甚至比事故前更有规律。
护士小陈端着药剂盘进来时，正撞见张医生把传感器重新贴回奇暖后颈。
男人平日里稳如磐石的手在发抖，传感器贴片三次从苍白的皮肤滑落，透明凝胶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医生？”
小陈的声音带着怯意，目光扫过医疗仓侧面弹出的精神力分析框 —— 那里本该显示银狐虚影的三维投影区，此刻只有团模糊的灰白色雾气在旋转，像团被揉皱的棉花。
张医生没回头，喉结剧烈滚动着。
数据板上的参数正以疯狂的速度刷新：精神力等级栏从刺眼的 “B” 被红色斜杠划掉，取而代之的 “0” 像个嘲讽的惊叹号；精神拟态那一栏更离谱，“银狐” 两个字正在像素化消散，最终凝结成冰冷的黑体字 —— 返祖。
“返祖人……” 他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混着牙酸的摩擦音，“从 B 级银狐到 0 级返祖，这不是退化，是摔进基因坟墓里了。”
医疗仓的环形灯带突然变成警示的橙红色，弹出的生理报告显示奇暖的骨密度正在骤降，造血功能指数跌破安全线，连最基础的体温调节都出现紊乱。
这些都是返祖人的典型特征 —— 基因链倒退回未觉醒状态，脆弱得像刚破壳的雏鸟，任何精神波动都可能引发器官衰竭。
小陈看着屏幕上银狐拟态的历史存档：那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虚影，尾巴末梢泛着月光般的银蓝，曾在去年的精神力测试中获得评审团的特别提名。
可现在医疗仓投射出的能量场成像里，只有团连轮廓都无法凝聚的灰白雾气，在奇暖头顶微弱地闪烁，像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她的精神核……” 小陈的话卡在喉咙里。
数据显示那枚曾散发着 B 级光芒的精神核，此刻黯淡得如同死星，外层的能量壁垒彻底崩解，露出里面脆弱的原生结构。
张医生突然抓起数据板转身，光感屏的冷光在他镜片上投下竖线，像被劈开的瞳孔。
“查！
把事故前所有的精神力波动记录调出来，我要知道这三分钟里 ——” 他猛地顿住，视线落在监护仪新弹出的窗口上。
那里显示着奇暖的脑域活动图谱，原本属于银狐的敏捷波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从未记录过的平缓波形，像古蓝星遗留的深海声呐，缓慢而固执地震荡着。
“她不仅活过来了。”
张医生的声音突然发哑，指腹重重按在 “返祖确认” 的印章上，电子印章落下的瞬间，整个病房的仪器都发出短促的嗡鸣，“她的灵魂好像…… 换了个频率。”
医疗仓的橙光渐渐转淡，重新变回柔和的浅蓝。
奇暖的睫毛在营养液里轻轻颤动，头顶那团灰白雾气突然收缩了下，隐约透出点极淡的、不属于银狐的青绿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