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生认出这是《天工诡录》记载的"血髓砂",唯有在月蚀之夜浸染过生魂的青铜,才会在星轨变动时泣出血珠。
"楼主在七星连珠那夜,往归墟送了三百盏人形灯。
"苏璃突然掀开棺底夹层,露出密密麻麻的脐带状纹路,"噬灵虫卵需宿于太阴之体,而能承双生蛊的母胎......"她指尖划过其中一道暗纹,厉寒生耳畔突然响起婴儿啼哭。
虫群躁动掀起的风里,厉寒生瞥见棺壁内侧的浮雕:无数跪拜的身影在月光下腹部隆起,脐带缠绕着青铜棺延伸向归墟方向。
最诡谲的是那些浮雕面容,竟与他在血衣楼禁地见过的问灵婢女一模一样。
"她们被称作月母。
"苏璃弹指震碎棺盖某处凸起,飞溅的碎屑中竟有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玉牌,刻着"癸未年问灵祭品"的字样,"每月朔望之夜,楼主会往噬界枢送九名......"她突然用银铃堵住厉寒生耳朵,"你听,地脉在哭。
"厉寒生肋下的虫纹突然抽搐。
噬灵虫群在空中凝成三百个光点,每个光点核心都裹着星砂,排列方式恰似母亲死前在他手心画的星象图。
当虫群撞向青铜棺时,那些光点突然炸开,飞溅的星砂里浮现出女子剪影——她们的罗裙下摆全绣着并蒂莲,而腹部位置正是噬灵虫卵寄生的漩涡纹。
血衣楼主的声音混着潮汐声传来:"二十年前那场月食,归墟潮位比星象推算的涨了三百寸.....他玉石化的右手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噬灵虫,"知道潮水里浮起来的是什么吗?
"苏璃突然将厉寒生推向棺椁。
在撞上青铜壁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瞳孔里映出的骇人画面:月光下的海滩布满晶莹的卵形晶体每个晶体中都封存着蜷缩的婴胎,而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湿痕,赫然是噬灵虫爬行过的星轨图案。
"那些不是石头。
"苏璃的残蝶蛊突然啃食起厉寒生的眼睫,"是没能找到宿主的虫卵......或者说,被噬界枢吐出来的残次品。
"她袖中滑落的古籍残页上,画着孕妇临水而拜的图样,题注正是《归墟孕灵术》。
当噬灵虫群开始啃食星砂时,厉寒生突然明白母亲为何总盯着月亮。
她死前最后一夜,曾用虫血在他衣襟绣下三百朵半开的莲花——此刻那些莲花纹路正在发烫,与青铜棺上的脐带浮雕产生共鸣。
"楼主以为用三百道太阴命格就能温养虫尊。
苏璃突然毫无征兆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如泉涌般流出。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血珠并没有像普通血液那样流淌在地,而是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在空中缓缓悬浮起来。
这些血珠逐渐汇聚成一个奇特的形状,仔细一看,竟然酷似一架星象仪!
它的每一颗血珠都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的繁星。
然而,就在苏璃凝视着这神奇的景象时,她却全然不知,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只噬灵虫正在破茧而出。
这只噬灵虫经过长时间的蛰伏,终于迎来了它蜕变的时刻。
当噬灵虫破茧而出的瞬间,它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那是苏璃手腕上流出的鲜血所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这股气息对噬灵虫来说,就像是一顿丰盛的美餐,让它无法抗拒。
于是,噬灵虫毫不犹豫地朝着苏璃的方向飞去,它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来到了苏璃的身边。
而此时的苏璃,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悬浮在空中的血珠星象仪,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只见噬灵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径首冲向苏璃染血的指尖。
就在它即将接触到苏璃指尖的一刹那,苏璃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然而,一切都己经太晚了。
噬灵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苏璃的指尖,然后迅速钻入了她的体内。
苏璃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随后一股寒意从伤口处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只见那只噬灵虫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滴鲜红的血珠。
而此时,苏璃突然意识到,这只噬灵虫破茧时,最先吞噬的……竟然是她自己!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只噬灵虫在吞噬了她的鲜血后,并没有停止行动。
它顺着苏璃的血液流动,径首朝着她的心脏游去。
苏璃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要阻止噬灵虫的入侵,但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终于,噬灵虫来到了苏璃的心脏处,它毫不犹豫地张开獠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苏璃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的眼前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在意识逐渐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厉寒生的身影。
她染血的指尖,正缓缓地指向厉寒生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