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断腿谋生的第十年，老公和我的矛盾还是爆发了。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却又满脸痛苦。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我让你救了吗？”“为什么你有心脏病就算了，

生出来的小宝还有心脏病！”在我即将窒息时，他像突然惊醒般松开手，

跪在地上一个又一个耳光。“对不起，我真的太累了……”我抿抿唇，没有说话，

默默申请了在美容院延长加班的机会。小宝的病不能拖，家里不能没有钱。

可在我又一次像条狗一样讨好大客户时，

对方随手甩给我的小费里夹着一张小宝为爸爸亲手画的生日纪念钞。原来，

累的原因是和我结婚八年的老公在外做了别人的金主。1.看到纪念钞的那一刻，

我眼角不自觉湿润，泪水打落在顾客的面膜上。“李姐，新加的精华吗？”我强忍逼退眼泪，

收干情绪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企图掩盖刚刚哭过的事实。可越慌越出乱子，

险些替她挂断了手机里达令的来电。好在她的眼睛是被黄瓜片挡住的，

没有看到我狼狈的模样。女人名叫柳桃桃，是我的常客，也是头号大顾客。

她喜欢找我有两个原因，一是出于女人间的惺惺相惜。二是我在聊天时从不用话术催人办卡，

只静静听着，做一个合格的树洞。但今天，我实在绷不住了。手上失了力度，

眼睛始终黏在她枕侧正在语音通话的手机上。柳桃桃蹙眉，轻哼了声，

电话那头立刻传出关切的问候。“是不是等我等久了？我马上下班，

一会儿接你去大排档吃饭。”声音熟悉到两个小时前，我才听过这个声音说今晚要加班。

“不用着急，李姐，***还要多久？”突然被问到，我轻咳了下，捏尖嗓子，“二十分钟。

”电话那头没有听出异样，匆匆聊了几句就挂断了。其实我很想出声质问。

想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又怕只是自己多想，声音一样的人有很多。说到底，

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还是不能把那个一天打三份工的老公和柳桃桃的金主联系在一起。

“李姐，感冒了？”“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不要为了钱一直加班，你垮了，

家不就垮了，嗯？”“到时候孩子多可怜？”“放心吧，手术肯定会顺利的。

”她语气里自然流露出心疼。像往常闲聊般吐槽道，“他是我上个月刚认识的，哪都好，

就是爱吃路边摊。”“尤其爱吃城南那家烤串。”城南的烤串是我爱吃的，

也是周京泽每次加班必买给我的。我苦笑，“或许有钱人就是有不一样的癖好呢？

”柳桃桃蛮不在乎的摆手，“随便啦，给钱就行，出来玩本来就是一锤子买卖。

”“今天辛苦了，李姐。”她又随手甩出一沓小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是的，

或许是对我出于同情，她每次都会多些辛苦费。但她始终把我当做平等的正常人，

偶尔只把我当做情感树洞，什么都不用做，听着就好。更是在得知我加班后，

豪气的包了我整个月。用她的话说，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应该是美好的。她真的很善良，

很漂亮，很年轻，也很有活力。我一时失了神，直到门口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吧？

”柳桃桃自然挽住他的臂弯，男人却挪不动了脚步。“你们……认识？”2.我慌张垂眸，

胡乱摇了摇头。几乎下意识的把头埋的更低，却又不甘倔强的红着眼再次昂起头。一字一顿。

“我们，认识吗？”“不认识。”“没印象。”周京泽语气淡淡，几乎拖着柳桃桃快步离开。

房门重重落下，刚才酝酿好的所有话，到嘴边尽数吞进了肚子。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心脏处传来浓厚的窒息感，我想就这样撒手人寰也挺好。

但不可以，我还有小宝。救心药没入口中的瞬间，我从未觉得像今天这般甜过。

甜到眼尾落下深深的红痕，眼泪像开启的水阀，怎么都止不住。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垂眸时，

小宝正拿着今天学校里发的小红花眉眼弯弯的望着我。“妈妈，小宝今天在学校很乖，

老师给小红花啦！”“还差一个小红花，我就能兑换小熊送给妈妈。

”奶呼呼的声音温暖了我心底最深处的空缺。我温柔的摸上小宝的头，目光眷恋。

“如果……”小宝稚嫩的小手捂住我的嘴，“妈妈你先听我说。”“离婚是什么意思呀？

”我愣了下，突然意识到离婚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个很残忍的词。

正当我想着怎么才能把话温柔的说出来，身后的头顶传出声音。

“离婚就是爸爸妈妈分开住了。”对上我错愕的目光，周京泽微微颔首。

小宝装作小大人的样子摸着下巴。“怪不得今天芝芝很伤心，她说她的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

”“爸爸妈妈，你们以后能不能别不要小宝，小宝会很乖的。”他眼睛亮亮的，扑到我怀里。

周京泽一手接过小宝，一手揽着我，在每个人的额头落下重重一吻。“不会。”小宝点头，

举起小肉手。“拉勾！”“好。”灯光下，我们三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大手牵着小手，

是生命的延续，也是家的温暖。一时间，我的心像在茫茫大海里行进的小船，

船下翻起惊涛骇浪，船上的人摇摇欲坠。小宝睡着后，周京泽同我坐在主卧床头，

把我最爱的桂花蛋糕递到唇边。我苦涩笑笑，眼尾再流不出泪水。迎上他愧疚的的目光，

我语气平静。“周京泽，我们离婚吧。”话落，我从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激进的捏住我的肩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动。“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我哪一次的工资不是交给你，就这一次偷留了一千出去。”“我压力真的很大，

你有病孩子也有病，我当初又没求着你救我，再说我娶你了，对你负责了，

你理解理解我好吗？”“你想过，真离婚之后小宝怎么办吗？

凭你一个瘸腿还有心脏病的女人在美容院苟且偷生，背负巨额医药贷款？

”“你觉得法律会判给你吗？就算给你，你想让人说小宝是个没爸的野孩子吗？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原本坚强的伪装，顷刻间被击碎瓦解。是啊，

大人间的错误决定不应该留给孩子承担后果的。可扪心自问，

今天在美容院的一幕深深刺进我的心里。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接受周京泽吗？答案显而易见。

现在需要时间强大自己，更需要时间忍气吞声做全准备。

伤心过度到僵直的身体已经做不出反应，我木讷抬头。“那就像你说的，

等小宝手术完……”后半句我们就离婚，在炙热的吻中吞回肚子。我报复性的狠狠咬回去。

血腥味传出，他吃痛松手。“别碰我，脏。”3.周京泽抿唇，没在说什么。

浴室传出哗啦的流水声，看着掌心这沓刚交到我手里的工资。我自嘲的笑笑，

还是存进了小宝的换心基金里。谁能和钱过不去呢？这一夜，我们同床而眠。却又同床异梦，

默契的背对着彼此。在小宝看得见的地方，我强忍着生理不适，和周京泽装的依旧恩爱。

但感情里的裂痕只有身处其中的两个人知道。柳桃桃也消失了几天。

周京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到嘘寒问暖，大到柴米油盐。

家里家外很少有***心的事情。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那日的事情就像昙花一现的梦，

仿佛真的是我的错觉。直到换心基金保险柜的钱即将存满。我再次见到了柳桃桃。

她比上次见憔悴许多，据她说是又接了几个金主，每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几乎24小时连轴转了。而她的工作也比之前简单许多，只需要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就有大把的公子哥给她塞资源。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我有时候真的想，

或许我的腿在健全的情况下，是不是也能走这条快钱的路子呢？

这样小宝就不会因为没有钱做不上手术了，我就有能力拿下小宝的抚养权了。

想法总是很丰满，但现实是很骨感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柳桃桃了。

她像是有所察觉，几次迎上我的目光又故意错开。就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我知道，

身为人精的她怎么会看不出那日的不同寻常。对于那日的事儿，我们心照不宣。结束后，

柳桃桃没有像往日一样给我打赏，而是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硬塞到我的手里。我连连拒绝，

非亲非故，于情于理都不能收。她抿唇拍上我的肩膀。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点了支烟，

吐出浊气。“李姐，你就当是我插足你家庭的赔罪。”“我真的不知道周大哥是你老公，

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做那事儿。”“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柳桃桃垂眸，

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我还愣愣的戳在原地。目光黏在她手里的两条杠上。

是的，她怀孕了。怀了一个健康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烟雾呛人，我好像忘记了呼吸，

眼睛止不住的酸涩。“嫂子，我和周大哥是真爱。”“那段时间我只和周大哥有过，我保证，

以后我可以把小宝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你想看随时都可以过来。”柳桃桃近乎双膝跪地，

目光诚恳，言语真挚。“好。”听着自己发颤的嗓音，我眼前突然一黑，

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匆匆赶来的周京泽身上。4.睁眼，

刺鼻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涌入鼻腔。周京泽冷着脸，“你还真是会找事儿，

偏偏挑小宝快做手术的时候犯病。”“是存心想让她做不成手术，还是单纯给我找不痛快？

”“家里的钱只够救一个的，你好好想想吧。”铺天盖地的指责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蜷缩着，冷汗浸透了衣襟，再也不想维持这份不堪的体面。“呵，我找事儿？

你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找事儿？”“你对家里扣扣搜搜，

随手塞给她万把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找事儿？

”“你把小宝亲手为你做的纪念钞扔出去的时候，又想没想过你是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他被话外音激怒，一耳光下来。我眼前发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婚，撕了他。

这么想着，我也这么做了。赶来的医护人员强行将我们分开，

秉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原则好说好劝的让我们不要闹事儿。“我早就跟你过够了，

一个只会用救过我说事儿的脆弱疯婆子，恶心！”周京泽重重拍下离婚协议，眼底是决绝。

“离婚。”上下嘴唇一碰，轻飘飘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甩出。我抖着手，飞快浏览遍，

见没问题，写下自己的名字。“记住，是我甩的你！”那天后，

周京泽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不过我们约定好，小宝做完手术才会正式到民政局离婚。

但他临走前的眼神，我始终忘不掉。带着难言的复杂，噩梦般夜夜对我进行纠缠。每次梦醒，

我总觉得周京泽的目光迟迟不散。一周后，小宝即将手术。稚嫩的小脸皱成包子，“妈妈，

我想爸爸了。”她那么小，躺在大大的手术台上，紧紧攥着我的手。“爸爸等你睡醒就来。

”我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可自己却是最胆小的那个。小宝还要抽出心情来安慰我，

她举起小熊塞进我的怀里，“妈妈，不哭。”“小宝不疼，小熊陪你。

”我竭力哑着情绪点头，努力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小宝。麻药很快上了劲儿，

小宝的眼皮像是千金重。小小的一团从我身边推过去。我紧攥着手机，

一遍遍拨打过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对面始终无人接听。该死的，周京泽这个大骗子。

“你要是不来，就永远不要想见小宝了！”赌气般的话发出，我就被自己气笑了。

如果他真的在意小宝，这个时候早就来了，如果他真的在意小宝，就不会人间蒸发。

手术的过程很漫长，我的心七上八下。灯灭，我拉着医生的手都在冒汗。“手术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