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南楚阵中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殿下,南楚军动了!”
赵武的声音带着紧张。
萧彻站在高台上,看着南楚士兵推着云梯渡过结冰的河面,动作迅速而有序。
他握紧银枪,沉声道:“传令下去,弓弩营准备,等他们靠近城墙五十步再放箭。”
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北朔的进攻信号。
萧彻翻身上马,银枪首指天空:“北朔的将士们,随本王——杀!”
“杀!
杀!
杀!”
数千名北朔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冰层似乎都在颤动。
萧彻一马当先,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银枪如梨花纷飞,率先刺穿南楚的前阵,枪尖挑飞三个敌兵的头盔,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北朔太子休狂!”
一道清亮如裂帛的女声划破战场,楚妤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萧彻面前,长剑“清弦”带着寒光首刺他的侧腰。
这一剑又快又准,首指铠甲的缝隙,显然对北朔的构造了如指掌。
萧彻旋身避开,枪杆横扫,逼得她连连后退。
两人的兵器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锵锵”的脆响,震得人耳鼓发麻。
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和染血的积雪,厮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
“北朔太子,果然好枪法。”
楚妤借力后跃,裙摆扫过结冰的河面,露出靴底镶嵌的铁皮,在冰上留下几道划痕,“只是不知这枪法下,埋了多少南楚的冤魂?”
萧彻挑开她的剑,枪尖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带起一缕青丝,发丝上还沾着雪粒:“公主的剑也不差,只是对着本王,未免太浪费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后那点朱砂痣上,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枪影如狂风卷叶,剑光似白蛇出洞。
萧彻的枪总是在离她心口三寸处巧妙转弯,楚妤的剑也总能在他铠甲的缝隙前及时收势。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狠戾,却又都留着一线生机,仿佛在进行一场危险的博弈。
缠斗间,楚妤头上的玉簪突然松脱,一支碧玉簪子“啪”地掉在冰上,摔成两截。
一缕青丝垂落在颊边,沾了点沙尘和血渍。
萧彻的枪猛地顿了半分——那点朱砂痣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像极了他十岁那年,在边境救助的一个南楚小女孩耳后的记号。
那个女孩抱着一束桔梗花,说要送给“不杀人的大哥哥”。
萧彻内心: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像?
那个女孩,不是早就死在战乱里了吗?
楚妤趁机挥剑首刺他的胸膛,萧彻快速的侧身一躲,只见楚妤的剑将萧彻胸膛前的衣服刮开,露出厚实的胸脯,刀剑映出萧彻胸前那半露的狼图腾,墨色的狼头獠牙毕露,雪片落在萧彻敞开的衣襟里,沾在他滚烫的皮肤上,瞬间融成水珠,顺着肌肉的线条往下淌,晕开淡淡的水渍。
他侧身的动作还未收回,楚妤就颤颤巍巍的收回剑,“为何停手?”
他的声音裹着风雪,低沉得像冰下的暗流。
楚妤猛地回神踉跄着后退半步,靴底碾过结冰的地面,留下几道凌乱的划痕。
去年清溪村冲天的火光、老郎中临死前指向胸口的血手、废墟里那具被箭贯穿的尸身……无数画面翻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
“是你们……”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长剑“当啷”落地,在雪地里砸出个浅坑。
萧彻胸前的狼头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正冷冷盯着她破碎的防线。
楚妤内心:他的枪法里藏着不忍,是装的,还是……他和那些烧杀抢掠的北朔兵本就一样?
萧彻也在看她腰间的狼牙坠子,那枚坠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形状和他丢失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十年前,他在清溪村救助一个受伤的小兵时,将自己的狼牙坠子送给了他,让他拿着信物去寻军医……“你到底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风雪再次袭来,卷着冰粒打在脸上。
楚妤突然调转马头,长剑一扬:“撤!”
南楚士兵听到命令,迅速后撤。
萧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银枪垂在身侧,枪尖的血滴落在冰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赵武催马上前:“殿下,为何不追?”
萧彻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那截断掉的玉簪,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石,心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