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在头顶投下猩红的光斑，警报声像指甲刮过金属板。
"林修，你确定要这么做？
"董事长的全息影像在数据流中扭曲，他的西服领带突然变成无数蠕动的二进制符号，"你知道蓬莱系统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我盯着悬浮屏上跳动的异常数据，那些量子隧穿留下的概率云残影，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三个月前开始，我就注意到系统生成的虚拟人格会产生0.0003秒的延迟，这个误差小得就像沙滩上缺了一粒沙——除非你知道整个沙滩都是全息投影。
"您不觉得奇怪吗？
"我伸手抓向空中漂浮的代码链，那些淡蓝色的光带突然凝结成冰棱，"上周西的晨会，王总监的咖啡杯把手从左侧换到右侧用了0.7秒——在系统刷新率是90帧/秒的情况下。
"警报声突然变成婴儿的啼哭。
我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像素化，皮肤纹理裂解成马赛克方块。
董事长的人像开始融化，蜡油般的物质滴落在会议桌上，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孔洞。
"重启程序启动。
"机械女声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记忆清除倒计时，三、二......"剧痛从后颈的脑机接口炸开，像有人用液氮灌进脊髓。
我撞碎落地窗的瞬间，看见云层之上的太空电梯泛着冷光，那些环绕地球的星链卫星突然同时熄灭——这不对劲，现实世界的卫星不会集体故障，除非......失重感攫住心脏的刹那，我看到了她。
白衣少女悬浮在千米高空，黑色长发在数据风暴中狂舞，她脚下的霓虹都市正在崩塌成绿色代码雨。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整个世界突然静止，下坠的玻璃碎片定格成水晶吊灯，她嘴唇翕动的形状像是说："第七次了。
"然后地面迎面撞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把衬衫黏在后背上。
会议室阳光明媚，董事长正在啜饮咖啡，王总监的杯子把手朝左。
全息屏显示9:15分，和上次死亡前一模一样。
"关于蓬莱系统的BUG，技术部还有什么要补充？
"董事长的声音。
我摸向后颈，皮肤下的接口芯片微微发烫，那里还残留着神经灼烧的幻痛。
白衣少女正站在落地窗外。
她踩着八百米高空的强风，食指按在玻璃上画圈，防弹玻璃竟随着她的指尖融化出焦黑痕迹。
我死死盯着她锁骨处的银色吊坠，那是个莫比乌斯环符号，此刻正在渗出猩红的光。
"这次要换个死法吗？
"她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座位上，檀香混着机油的古怪气味，"从太空电梯跳下去怎么样？
能看到电离层像紫色绸缎......"我转身时打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晶莹的琥珀。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在倾倒的瞬间，王总监飞散的领带定格成翅膀形状。
"你是谁？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系统管理员？
还是......""嘘——"她冰凉的指尖按在我嘴唇上，瞳孔深处有数据流瀑布般坠落，"他们正在看着呢，通过你视网膜上的纳米摄像机。
"她突然扯开我的衬衫，心口位置的皮肤下，幽蓝的电路纹路正在脉动。
警报声就在这时炸响。
这次我抓住了她的手。
在身体开始像素化的瞬间，我摸到她腕动脉处凸起的接口——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构造，更像是光纤与神经的共生体。
"找到蓬莱的核心代码！
"她在我耳边嘶喊，声音突然变成亿万人的合鸣，"在月亮暗面的第谷环形山，门钥匙是π的第314159位......"黑暗降临前，我看到她的吊坠裂开，里面蜷缩着微型黑洞，正在吞噬周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