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委屈
刚刚那些破碎又炽热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她意识模糊,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男人的审视……肌肤相贴的触感,沉重的呼吸……她猛地坐起身,死死咬住下唇,眼眶泛红,委屈、愤怒、羞耻交织在一起,将她淹没。
沈明川正背对着她穿衬衫。
男人宽阔的脊背上满是抓痕,格外刺目。
看到这一幕的许安澜,委屈愤怒中又夹杂了尴尬。
他感觉到了她的动静,系着纽扣的手顿了顿,侧过半张脸,瞥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下竟生出几分无奈。
明明主动投怀送抱的是她,现在委屈的还是她。
就在这时,沈明川的手机***打破了房间里的凝滞。
他接起,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喧闹声。
“云川,你醒酒醒哪儿去了?”
“你们喝着,下次我请。”
沈明川简单两句便挂了电话,随即又拨了另一个号,低声吩咐:“来我休息室处理一下。”
做完这些,他才转过身,目光沉静地落在许安澜脸上,首接切入核心:“谁给你下的药?”
“一个……同事。”
许安澜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不是冲我来的?”
沈云川再问,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许安澜连连摇头,带着急切和肯定:“不是!
他……他只是想占我便宜。”
沈云川在官场浸淫多年,看人的眼力毒辣,自然看得出她没有说谎。
他心下明了,这大概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别人处心积虑布的局,最后倒是让他白白捡了个“便宜”。
沈明川心底掠过一丝复杂情绪,面上却不露分毫。
许安澜裹紧被子,低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比难堪的地方。
“没人拦你。”
沈明川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知道。”
许安澜垂下眼睫,飞快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胡乱套上,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刚离开不到两分钟,一个身形精干的男人便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正是沈云川的联络员,周铭。
周铭与沈明川一起长大,虽是发小,但后来路子不同,他学习不行,早早去当了兵,转业后,就被沈云川要到了身边,既是工作助手,也是绝对心腹。
周铭快速扫视了一眼凌乱的房间,空气中的暧昧气息尚未散尽,以及沈云川颈侧的红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眉头皱起,一边利落地整理房间,一边压低声音,带着兄弟的关切提醒道:“川哥,控制一下。
你以前都做得很好,在这个位置上,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
沈云川系好最后一颗衬衫纽扣,看向窗外,声音平静无波:明白。”
……没有找到手机的许安澜,来到酒店前台,寻求帮助……却被告知,有个客人捡到了她的手机,并放到前台。
失而复得!
冲淡了些许阴霾。
她慌忙接过,连声道谢,立刻打车回家。
终于回到她刚来临川市时租住的两居室,她“砰”地一声关上门,熟练地反锁。
来到卧室,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终是嚎啕大哭。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
九岁那年,烂赌成性的父亲,在一次输光家底后,像丢垃圾一样将她抛弃在寄宿学校门口,头也不回地消失。
母亲早己不堪忍受,离婚后远走他乡音讯全无。
是那个大了父亲二十岁的姑姑,从乡下赶来,把她接回了回去是姑姑用微薄的收入,悉心教导她,供她读书,告诉她:“安澜,女孩子一定要自立自强,要有本事,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铭记在心,拼命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拿下注册会计师证书,过五关斩六将通过面试,进入了顶尖的瑞华会计师事务所。
她以为,她终于挣脱了命运的泥沼,可以大展拳脚,赚很多很多钱,把年迈的姑姑从乡下接到城里,让她安享晚年。
谁曾想,一入职就被刘富海盯上,接二连三地骚扰。
竟然还给她下药!
对,她没有喝他递的酒,是那杯果汁有问题,王燕是他的同伙,他们狼狈为奸!
……第二天清晨,许安澜像往常一样准时走进事务所。
她刚在工位坐下,一个关系尚可的女同事就拿着她的包走过来:“安澜,昨天你包落下了。
你去哪儿了?
刘主任当时找不到你,发了好大火,跟王春燕都吵起来了,后来还和酒店工作人员闹得挺不愉快。”
许安澜接过包,指尖发凉,脸上却挤出得体的微笑:“没事,遇到个熟人,多聊了会儿。”
女同事压低声音:“你可要小心点,听说刘主任背景很硬,以前就......”话音未落,一个肥硕的身影就堵在了工位前。
刘富海腆着啤酒肚,油光满面地逼近,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小许啊,昨天跑哪儿快活去了?
"“不劳主任费心。”
许安澜侧身想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装什么清纯?
那药可是国外弄的好东西,没男人你能熬过去?
说!
找哪个野男人解的?
"“你......你***!”
许安澜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
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在这所里,我想捏死你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这次算你走运,下次......老子亲自给你解!”
刘富海得意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
许安澜仍僵立在工位前,胸口因愤怒和屈辱剧烈地起伏着,耳边嗡嗡作响。
自己寒窗苦读十数年,过五关斩六将得来的工作。
难道因为这个***要舍弃,要辞职?
不,凭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可无权无势的她,到底要怎么办……突然念头闪现,临川市军区大院附近的翠微园。
那几个酷爱围棋,谈吐不俗的老人……一个借力打力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清晰。
但或许,她可以借一借这“清风”?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破局的机会。
她必须去试试,必须赶在刘富海再次伸出魔爪之前,为自己寻到一线生机。
哪怕希望渺茫,也总好过坐以待毙。
……档案袋被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
“许安澜的资料。”
周铭低声汇报。
沈明川展开文件,当目光扫过履历表时,眉眼间掠过一丝惊讶。
这份简历,确实配得上它主人的容貌,漂亮!
国内顶尖大学金融系本硕连读注册会计师英语专业八级最强珠心算……临川市‘英才计划’A类引进人才,享受20万安家补贴。
沈明川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一点,这样的人才本该是单位的重点保护对象,怎么会沦落到被骚扰的地步?
他的目光落在家庭情况栏:“父母离异,由姑母抚养成人,家境清寒。”
沈明川眸光微沉。
没有家族倚仗,如此的美貌在这样的环境里确实容易成为目标。
思绪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夜晚。
她滚烫的肌肤、无助的呜咽仿佛还在指尖耳边。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喉结微动,将那些不合时宜的联想一并咽下。
“通知国资委党委,就说是市里的意思,请他们牵头对下属企事业单位的党风党纪来一次专项整治,重点查办公场所性骚扰、利用职权欺压下属等问题。
特别是那些倚仗背景胡作非为的,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周铭会意:“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待周铭离开,沈明川重新拿起那份档案。
许安澜证件照上清冷的眉眼,与那晚她泪眼朦胧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