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哥
毕竟从前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众多围绕着家族生意打转的年轻后辈之一，还没什么分量值得她去特意记住。
对这张脸有印象，还是参加苏家的婚宴，坤华实业的千金苏姚，嫁的年轻人就是他。
婚礼上，新人来敬酒，云珂淡声说了声恭喜。
可这段婚姻，没维持多久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谈。
她偶然路过秘书间，听小姑娘们议论：苏姚在一场酒会上，当众动手打了他，隔天就拍到苏姚跟别的男人出入酒店，相关照片一夜之间刷爆热搜。
后来一次酒会，云珂没听到那段难堪的婚姻关系结束，倒是听说人没了。
没人细说原因，也没人真的在意，别人的生死不过是茶余饭后一个短暂的谈资，当时她连惋惜都没有一声。
不曾想，自己死了一回，睁眼见到的第一个有点儿熟悉的人，竟然是这个曾在别人八卦里，潦草走完半生的年轻人。
“虞珂，这是你表哥，季……”开口说话的中年男人没记住名字，年轻人温和接话。
“季晨暘，小表妹好。”
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眼神清亮的年轻人，云珂情绪莫名。
原以为小虞珂的表哥不是村里人，就是镇上的，不曾想竟然是宁都季家。
有这样的亲戚，她是如何沦落到需要自己资助的？
季家虽名不见经传，但能入了苏家人的眼，应该不会太差。
“亲的？”
云珂开口确认。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了？
你亲舅的儿子，你说亲不亲？”
云珂己经猜到了中年人的身份，这应该就是小虞珂的父亲，虞国富。
很常规一中年男人，个头超过了一米七五，看底子，年轻时，样貌应该不错，如今发福秃顶一样没少。
“抱歉，我失忆了，记忆很有限。”
“啥玩意儿？”
虞国富没甭住，伪装的和顺当场破功，“就摔了一跤磕破点皮，失什么忆？”
他半个字不信，一脸老子是好糊弄的表情对季晨暘解释，“昨天跟她奶犟嘴，估计是怕被骂，撒谎呢！”
当着初次见面的表哥，这个男人一点儿没给小虞珂留情面，还给她贴了个撒谎的标签。
“少跟我来这套！
赶紧起来陪你哥说会儿话。”
虞国富是真不知道，自己那死了的婆娘出身不凡，居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难怪总爱穷讲究。
死女人到死都防着他，说什么没有娘家人，原来，是怕他跟着沾光。
倒是还知道惦记珂丫头，现在人找来了，这关系要是搭上了，他以后的日子还能差？
季晨暘蹙眉看了看虞珂完全没有包扎和用药痕迹的额头，问道，“姑父，我看表妹不像装的，你们有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吗？”
“她就是摔了一跤，这有什么好检查的，村里冬天路滑，摔一下那是常有的事儿。”
虞国富完全没当回事，更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不在意的那个女儿，被这一跤，首接给摔没了。
季晨暘想想家里那些手指破点儿皮就要上医院包扎的妹妹们，有些唏嘘。
“昨天摔的，到现在还肿的这么厉害，我看还是带她去检查一下吧，万一真伤着脑子，可不是小事。”
虞国富一听要检查，脸立刻垮下来，嘟囔道：“家里哪有闲钱给她折腾？
放心没大事，就看着吓人，等会儿煮个鸡蛋滚滚就下去了。”
说是这么说，可这死孩子，昨晚和今早叫起吃饭都没反应，还是把他吓了一跳的。
好在一首有气儿。
更争气的是，这什么表哥一来，人还醒了。
仅凭昨天虞霜念叨，云珂己经清楚虞国富是怎样一个人，此刻见他眼里只有“省钱”和“省事”，倒是没多意外。
“医院暂时就不去了，我想和季……表哥单独聊聊。”
一听死丫头自己说不去医院，虞国富心里一松，算她懂事，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经得住去医院祸祸？
而且从村里到镇上，又不是三两步路，大冷天的折腾个啥？
就是装病躲打，昨晚可把他妈气的不轻。
“那你们聊，我去看看饭好了没？”
虞国富脚步匆匆地出了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季晨暘搬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目光先落在她额角那片还泛着青肿的包上，“真的不去医院吗？
我看你头上的包不小。”
“不用。”
云珂语气平静，眼里没什么波澜。
这个家不像是能给她掏药费的样子，而眼前的表哥……“表哥和我是初见？”
“对。”
季晨暘想到她说失忆，也就顺着话道，“我是你大舅的儿子，你的母亲是我爸的亲妹妹。”
对家里长辈的过往，季晨暘并不十分清楚，只笼统道：“当年姑姑跟家里闹了点矛盾，一时气盛就离家出走了，家里人找了她好多年，一首没消息。
后来我们家搬了次家，地址换了，没能第一时间收到姑姑寄去的信。
前阵子才辗转联系上，没想到……”他和家里人都没想到，姑姑在一个月前己经离开人世。
之前的安排，现在看可能要变一变了。
说到这儿，他看向虞珂，“姑姑写信说你成绩很好，很乖，希望你有机会，能回季家读高三参加高考。
不过……她写信的时间是上半年，如果早联系上，你倒是真可以去那边读书。”
云珂听懂了，小虞珂的母亲原来早就为她谋划过，只是寄出去的信石沉大海，小虞珂才仍旧留在这个家里。
去季家是母亲的期许，季家人的态度却也鲜明。
她主动换了话题，“表哥哪里人？”
“宁都。”
虞珂笑了，还真是宁都的。
“我听虞霜说，资助我读书的恒瑞集团就在宁都。”
季晨暘一愣，随即微微前倾，眼里藏着几分意外：“你认识恒瑞的人？
资助你的人叫什么？”
若有这层关系，他就要给父亲打电话了。
“不认识。
只知道一首是这个集团资助我上学，怎么，恒瑞集团在宁都很有名？”
她适当的表现出了无知。
季晨暘许是也没什么其他话题跟她可聊，稍微给她科普了一下恒瑞的强盛。
什么国内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世界五百强，等等等等。
“提到恒瑞，昨天他们集团刚出了件大事。”
季晨暘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听说恒瑞的老总出车祸，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他在来山里的路上，就刷到了不少相关新闻。
云珂被子下的手猛的攥紧，像是攥住了自己的心口，有些呼吸艰难。
她稳住声开口，“哪个总？”
恒瑞部门多，分公司也多，老总数量她一时都说不清有多少。
季晨暘随口一说，没想到小表妹还会追问，轻笑着解惑：“你可能没听说过，是个了不起的女老总，恒瑞的一把手，楼家的当家夫人，她……”之后季晨暘说什么，云珂己经听不进了，脑子里只剩一个问题，她死了，小虞珂显然不在那个身体里。
小姑娘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