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地方,冬天跟冰窖没他妈区别。
暖气片是上个世纪的遗物,摸上去比尸体还凉,我蜷在被窝里,感觉下半身那点残存的荷尔蒙,连同我的前列腺液,都被冻成了一小坨无机晶体,叮当响。
我叫陈河。
三十三岁,医学院肄业,主攻方向是拿手术刀的手如何稳定地给自己倒酒。
现在,我是这个叫“狼传”的操蛋县城里,一座更操蛋的道观“三清观”的代理观主。
说白了,就是个看庙的。
我爹退休前最大的唯心主义操作,就是托关系把我塞进了这个唯心主义的大本营。
他的理论是,让我离那些红尘俗世远点,清心寡欲,养养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妈的,清心寡欲。
他怎么不说直接给我化学***了呢。
我每天对着三清那三张面无表情的泥脸,思考的不是道法自然,而是细胞凋亡。
宇宙最终会热寂,一切归于冰冷和虚无,跟我现在每天早上被冻醒的感觉,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殊途同归。
闹钟没响,被尿憋醒也是常态。
我闭着眼在床上摸索裤子,摸了半天,摸到一手冰凉的、带着潮气的布料。
睁开眼,是那件洗了没干透的道袍。
又是小雯干的。
孙雯是我们县小学的语文老师。
一个长相模糊到你跟她对视三秒,闭上眼就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的女人。
她就是那种扔人堆里自带隐身功能的角色。
可她偏偏看上我了。
她几乎每天都来,风雨无阻。
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虔诚,给我送吃的,帮我洗衣服,然后坐在蒲团上,用一种看她亲手捏出来的泥菩萨的眼神看着我。
我把冰凉的道袍扔到一边,从床底下摸出一条还算干爽的秋裤套上。
镜子里的人,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眼袋耷拉着,比我兜里的钱还空。
我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了晓月。
晓月。
平时感觉不到。
她是我医学院的同学,我的前女友,我青春期所有荷尔蒙的终极幻想和唯一出口。
她笑起来的样子,像南方的阳光打在刚发芽的柳树上,湿润,温暖,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生命力。
她是我所有精神世界的地基。
后来,地基塌了。
一场狗血的、毫无新意的车祸,把她连同我那点可怜的、相信明天会更好的***念头,一起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