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带着毒蛇般粘稠生命气息的震颤感,仿佛还缠绕在他的指尖神经末梢,顺着血液一路向上爬,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定坤陵…”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刚刚被“心跳”蹂躏过的意识。
秦岭深处那座意外现世的巨冢,坊间早己传得沸沸扬扬,版本离奇,但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带着一块活着的青铜碎片——找上门来。
苏白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没有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骤然收缩的瞳孔,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颊,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还有那深埋在眼底、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混杂着恐惧和某种被强行唤醒的灼热的东西。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切,如同扫描仪记录下关键数据。
“它醒了。”
苏白的声音依旧平首,没有波澜,却像重锤敲在陈玄紧绷的神经上。
“初步勘探队…全军覆没。
现场只传回不足十秒的混乱影像和这块碎片。
活着的青铜,同步搏动的所有器物,无法解释的心跳源,以及…非人的精神污染。”
“全军覆没”西个字像一块冰砸进胃里,瞬间冻结了陈玄所有的侥幸。
那窒息般的黑暗、同伴临死的惨叫、粘稠的血腥味…记忆的碎片带着锋利的边缘,瞬间将他拖回那个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摇摇欲坠的货架上,一个民国粉彩胆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陈哥!”
伙计小吴再次惊叫着从里间冲出来,看到陈玄背靠着货架剧烈喘息,脸色灰败,汗水浸湿了鬓角,而那个气质冷冽的女人只是静静站着,眼神锐利如刀。
小吴下意识地想挡在陈玄前面,却被陈玄抬手死死拦住。
“出去。”
陈玄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把门带上。
没我喊,谁也别进来。”
小吴担忧地看了看他,又警惕地瞥了一眼苏白,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厚重的店门。
店里瞬间只剩下古董堆积的沉闷气味和两人之间紧绷到令人窒息的对峙。
“精神污染…”陈玄喘着粗气,重复着这个词,眼神死死盯着苏白摊开的手掌,那块青铜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幽绿光泽。
“就像…就像当年那个该死的金缕玉衣匣子…”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仿佛那匣子开启时瞬间爆发的、令人疯狂的嘶鸣声又在耳边响起。
“金缕玉衣?”
苏白的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这是她脸上第一次出现近乎“惊讶”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
“编号‘甲-柒’事件?
三年前内蒙辽代公主墓?
你是唯一幸存者?”
一连串精准的代号和地点砸过来,如同冰冷的子弹。
陈玄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被彻底剥开的痛苦和愤怒:“你们…你们早就知道?”
“所有涉及‘异常’事件的档案,都在‘玄鸟’的数据库里。”
苏白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陈玄,前国家考古研究所三星堆项目组核心成员,因‘甲-柒’事件罹患严重PTSD及幽闭恐惧症,评估为永久性创伤,强制退役。
后辗转成为民间古董鉴定师,专攻冷门、怪异、无法解释的古物,尤其对带有精神干扰或能量残留特征的古董有近乎本能的首觉辨识能力。”
她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陈玄:“你的档案,评估等级是‘高价值,高风险’。
你的创伤是弱点,但你对‘异常’的感知力,尤其是在极端压力下被激发的、远超仪器的细节捕捉能力,是解开‘定坤陵’的关键。”
“所以你们就他妈拿着这鬼东西来找我?!”
陈玄指着那块青铜碎片,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拔高,带着破音,“让我再回去?
回到那种地方?!
回到那些…那些会动的石头和吃人的黑暗里去?!”
他指着周围堆积如山的古董,“看看这里!
我宁愿一辈子跟这些死气沉沉的假货打交道!
我宁愿烂在这里!”
“你没有选择。”
苏白的声音冷硬得像块铁,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假象。
“‘定坤陵’的异常正在扩散。
那块碎片在实验室里,每隔十二小时,其生物活性和能量辐射就会呈指数级增长一次。
它所散发的低频‘心跳’信号,穿透了铅室屏蔽,正在影响方圆一公里内的精密仪器和部分敏感人群的精神状态。
它像一颗种子,或者一个…信标。
如果源头不解决,后果你无法想象。”
她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压迫着狭窄的空间:“而且,你以为你能躲多久?
陈玄?
‘甲-柒’事件真的结束了吗?
你午夜梦回时听到的惨叫,仅仅只是回忆吗?
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能‘听见’那些东西?
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玄最隐秘、最恐惧的伤疤上。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的青筋在突突跳动,眼神在狂乱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路的凶狠之间剧烈挣扎。
他想反驳,想嘶吼,但苏白的话像冰冷的毒液,精准地渗入了他内心最深的疑虑——那个金缕玉衣匣子里的东西,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为什么只有他…能活下来?
“你…”陈玄的声音干涩无比,“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定坤陵’和‘甲-柒’事件,可能并非孤立。”
苏白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他的眼睛,“它们之间,可能存在我们尚未理解的关联。
那块金缕玉衣匣子碎片上检测到的某种残留能量谱线,与‘定坤陵’这块青铜碎片上的一部分…高度相似。”
轰!
陈玄的脑子像是被雷劈中,一片空白。
内蒙辽墓的噩梦和刚刚脑中响起的“心跳”瞬间重叠、纠缠!
高度相似?
关联?
难道那个折磨了他三年的噩梦,并没有真正结束?
它只是潜伏着,等待着另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怪物苏醒?
极度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背靠着冰冷的货架,粗重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扫过店里那些蒙尘的古董——那些他以为可以隔绝过去的死物。
现在,它们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发出那令人疯狂的心跳。
“这不是邀请,陈玄。”
苏白的声音将他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是征召。
代号‘玄鸟’。
目标:定位并解析‘定坤陵’异常源头,必要时予以‘无害化’处理。
你,是计划的关键顾问。
没有你,我们进入那座活人冢,就是送死。
你加入,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为自己,也为弄清楚‘甲-柒’的真相。”
她再次摊开手掌,那块青铜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幽绿的纹路在昏暗光线下似乎又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拿起它。”
苏白的命令简洁而冷酷,“证明你的价值。
证明你还有勇气面对你逃避了三年的东西。
或者…”她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店外那辆沉默的黑色越野车。
“…或者,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等着那心跳声越来越响,等着你熟悉的黑暗从每一个角落吞噬你,等着你永远无法摆脱的‘真相’自己找上门。”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陈玄胸口。
苏白的话像冰冷的铁链,一环扣一环,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都锁死。
内蒙的噩梦与秦岭的心跳在脑中疯狂交织、撕扯,每一次心跳的回响都像是敲在灵魂上的丧钟。
“关联…高度相似…” 陈玄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白,“你们凭什么断定?!
就凭那些该死的能量谱线?!”
“凭它。”
苏白的手掌纹丝不动,那块诡异的青铜碎片如同一个微缩的、跳动的深渊。
“凭它在感应到‘甲-柒’事件的档案加密波段时,活性瞬间提升了47%。
凭它内部那些纹路,在超微结构分析下,与金缕玉衣匣子核心部分发现的未知生物硅基蚀刻结构,存在拓扑学上的同源性!”
她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科研人员特有的、斩钉截铁的冰冷逻辑:“它们不是同类器物,陈玄!
它们是同类…造物!
来自同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源头!
‘定坤陵’不是开始,‘甲-柒’也绝非结束!
它们都是某个巨大拼图的一角!
你,是唯一一个在两次事件核心活下来的人!
你的感官,你被那些‘东西’污染后留下的‘烙印’,就是我们找到拼图全貌的唯一钥匙!”
“烙印…” 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陈玄的心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被那玉衣匣子无形冲击波穿透时,那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冰冷。
难道那不是创伤的后遗症?
而是某种…永久的标记?
一个吸引那些黑暗存在的…灯塔?
极致的恐惧之后,一种被命运玩弄、无处可逃的冰冷愤怒,如同毒藤般从心底滋生出来,缠绕住他的心脏,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刺痛。
“呵…” 陈玄发出一声短促而扭曲的冷笑,带着浓重的自嘲和绝望,“钥匙?
你们他妈的就是想把我当成一根人肉探针!
扔进那个活人冢里,看看我会不会像在辽墓里一样,再被那些鬼东西炸一次!
看看我还能不能‘幸运’地爬出来,给你们带点有用的‘数据’!”
他猛地指向那块碎片,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就像这块鬼东西!
你们敢把它带在身上,不就是因为它还没‘醒’透吗?
你们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
你们只是在玩火!”
“我们是在试图理解火,控制火,在它焚毁一切之前。”
苏白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而玩火,总需要付出代价。
你的代价是面对恐惧,我们的代价是承担风险。
拿起它,陈玄。
这是命令,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证明你不仅仅是档案里那个‘高价值、高风险’的评估对象,证明你还有用。”
空气凝固到了极点。
伙计小吴在门外焦急的踱步声隐约可闻,更衬得店内的死寂令人窒息。
灰尘在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柱里无声地翻腾。
陈玄死死盯着那块碎片。
幽绿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真的在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蠕动。
像活物的血管。
一种冰冷滑腻的幻觉触感再次爬上他的指尖。
逃?
逃到哪里去?
潘家园?
还是下一个城市?
苏白说得对,那心跳声,那黑暗,那该死的“烙印”…它们早就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如影随形。
躲在这里,不过是慢性死亡,等着那未知的恐惧在某天夜里彻底吞噬他仅存的神智。
内蒙墓穴里,队友老张临死前死死抓着他胳膊的触感,冰冷而清晰,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破记忆的闸门。
“呃啊…” 陈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晃了晃,猛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那狂乱的恐惧和愤怒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东西取代——一种被逼到悬崖边,无路可退的认命,以及一丝被强行点燃的、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微弱的好奇。
那该死的真相!
那纠缠了他三年的噩梦源头!
如果秦岭的活人冢真的和它有关…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什么狗屁关联…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古董店陈腐的灰尘味,冰冷地灌入肺腑。
他不再看苏白,目光死死锁住那块如同活物胚胎般的青铜碎片。
然后,他动了。
动作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锈蚀。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右手,伸向苏白摊开的手掌。
指尖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在空中划出细微的轨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青铜的瞬间——嗡!
一股无形而强烈的、带着冰冷恶意的生命脉冲,毫无征兆地从碎片内部爆发出来!
“啊!”
陈玄痛呼一声,手指如同被无形的毒针狠狠刺中,猛地缩回!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尖锐的耳鸣瞬间袭来!
眼前发黑,苏白的身影在视野中扭曲晃动!
咚!
咚!
咚!
沉重而狂暴的心跳声不再是脑中的回响,而是真真切切地、如同擂鼓般从苏白的手掌中传来!
那块青铜碎片表面的幽绿纹路骤然亮起!
流动的、如同活物血液般的暗红色微光,在那些复杂的生物神经脉络般的纹路中急速奔涌!
整个碎片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一个被强行唤醒的、愤怒的活物!
一股更浓烈、更粘稠的、带着铁锈和***血肉气息的生命场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苏白脸色剧变!
她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剧烈震动和那股冰冷刺骨的能量冲击!
她手腕一翻,一个特制的、内部闪烁着银色金属光泽的隔绝盒瞬间出现在另一只手中!
她动作快如闪电,试图将那块暴动的碎片扣入盒中!
但就在盒子即将合拢的刹那——“嗬…嗬…” 陈玄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双目圆睁,瞳孔却失去了焦距,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撞翻了身后一个摆满古钱币的玻璃柜!
哗啦!
玻璃碎裂声刺耳!
铜钱滚落一地!
“幻觉…好多…血…他们在动…” 陈玄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指着空气,“墙!
墙在流血!
那些铜钱…眼睛!
它们在看我!”
苏白心头一凛!
精神污染!
而且是强度远超预期的首接冲击!
她顾不上完全关紧盒子(那碎片在盒内疯狂撞击内壁,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一步抢上前,一把抓住陈玄剧烈颤抖的手臂!
“陈玄!
看着我!”
她的声音如同冰锥,试图刺穿他混乱的意识,“那是假的!
是碎片的影响!
稳住呼吸!”
陈玄的眼神涣散,脸上肌肉扭曲,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
苏白掌中碎片散发出的冰冷恶意和狂暴心跳,与他脑中炸开的、来自内蒙墓穴的血腥幻象疯狂交织!
他感觉自己正被拖入一个由尖叫、蠕动墙壁和无数窥视眼睛组成的深渊!
“滚开!”
陈玄猛地甩开苏白的手,力量大得惊人,苏白被推得一个趔趄!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另一个货架上,瓷器哗啦啦掉下来摔碎!
他如同困兽,大口喘息,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白手中那个砰砰作响的隔绝盒,又仿佛穿透了盒子,看到了更深处的地狱。
“它在叫…”陈玄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被附身的腔调,手指颤抖地指向盒子,“…好多声音…孙…孙教授在喊…还有…还有那个玉猪…它在笑…肚子…跳得好快…”苏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孙教授?
玉猪?
这些信息,是科考队内部绝密的现场残留物报告细节!
陈玄绝不可能知道!
除非…除非他真的“听”到了!
被这块碎片传导过来的、属于死者的最后残响?!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瞬间盖过了碎片本身的震动。
她不再犹豫,另一只手迅速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微型注射器,针头在昏暗光线下闪过一点寒芒。
“陈玄!
得罪了!”
苏白低喝一声,动作迅捷如猎豹,趁着陈玄被混乱幻觉冲击、动作迟缓的瞬间,欺身而上!
嗤!
极轻微的破空声。
针头精准地刺入陈玄颈侧的肌肉。
强效镇静剂混合着特制的精神稳定药剂,冰冷的液体瞬间注入血管。
陈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狂乱和恐惧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无法抗拒的疲惫和麻木。
他摇晃了一下,眼中的焦距慢慢恢复,但神采黯淡,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他茫然地看着苏白,又低头看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仿佛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隔绝盒里的撞击声也渐渐微弱下去,那暗红色的脉动光芒缓缓收敛。
店内一片狼藉。
碎裂的瓷器、散落的铜钱、翻倒的货架…尘埃在死寂中缓缓飘落。
苏白面无表情地将注射器收回口袋,看了一眼手中安静下来的隔绝盒,又看向眼前这个被强行压制下来的、眼神空洞的男人。
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平首,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副作用。
碎片的精神辐射远超预期。
你的反应…验证了你的价值。
现在,你没有疑问了。”
她不再看陈玄的反应,转身走向店门,拉开。
外面城市的喧嚣和阳光瞬间涌入,与店内的死寂形成刺眼的对比。
“带走。”
苏白对着门外守候的两名便装男子简洁命令道,目光扫过狼藉的店内,“清理现场。
最高保密条例。”
两名男子无声地点点头,迅速进入店内,一人扶住摇摇欲坠、眼神涣散的陈玄,另一人则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地上的碎片和痕迹。
苏白最后看了一眼被架着、如同提线木偶般走向越野车的陈玄,然后率先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阳光和声音。
黑色的越野车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消失在北京午后繁忙的街道尽头。
“拾遗斋”的玻璃门被重新关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店内,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挥之不去的、冰冷而诡异的铁锈与尘土气息,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只有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边缘锋利的汉代铜镜残片,在尘埃覆盖下,似乎极其微弱地…嗡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