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苏晚星第一次注意到林默，是因为他差点用防刺盾砸烂她的***版跑车。

那天她刚结束跨国视频会议，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冲出电梯，

身后跟着捧着文件的助理小陈。凌晨三点的地下车库泛着冷光，她的黑色迈巴赫旁，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攥着管强力胶，

试图把被人掰断的车库栏杆粘回去。“让开。”苏晚星的声音裹着冰碴子，

她最讨厌低效的人——尤其是穿着廉价制服、连栏杆都修不好的蠢货。男人闻声抬头，

路灯在他脸上投下利落的下颌线，睫毛很长，眼神却像受惊的鹿：“苏总？您的车被划了。

”他往车门处努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苏晚星皱眉看去，

车门上赫然一道半米长的划痕，像条丑陋的蜈蚣爬在漆黑的车身上。

她的火气“噌”地窜上来，正要发作，却见男人忽然站起身，手里的防刺盾没拿稳，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差点弹起来磕到车头。“对、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去扶盾牌，

额角渗出细汗，制服第二颗纽扣松松垮垮挂着，露出一小片锁骨。

苏晚星盯着他乱成鸡窝的头发，突然笑了。她见过太多阿谀奉承的嘴脸，

还是头次见把“惊慌失措”写在脸上的成年人。她掏出手机：“叫什么名字？”“林默。

”“明天到物业领罚单，栏杆维修费从你工资扣。”她转身坐进车里，

后视镜里男人还愣在原地，像被霜打蔫了的向日葵。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充满了阶级差异和荒诞色彩。苏晚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的人生里，

保安和路边的石子没什么区别——直到三天后，她在自家别墅的蔷薇花丛里再次撞见林默。

那天她难得休假，穿着真丝睡袍在花园浇花，忽然听见篱笆外有窸窣声。探头一看，

林默正猫着腰，手里举着个捕虫网，对着花枝上的马蜂小心翼翼地挥舞。

他制服袖子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几道细小的划痕，大概是被荆棘勾的。“你在干什么？

”苏晚星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看他像个笨蛋似的跟马蜂对峙。林默吓得手一抖，

捕虫网掉在地上：“苏总！您家花里有马蜂窝，我怕蛰到您……”话音未落，

一只马蜂“嗡”地冲他飞去，他条件反射地用胳膊去挡，结果被蛰了个正着。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捡起捕虫网：“没事，我处理一下就好。

”苏晚星看着他笨拙地往胳膊上涂药膏，忽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她冲他勾勾手指：“进来。

”林默站在奢华的客厅里，手足无措得像误入天鹅湖的癞蛤蟆。

水晶灯的光落在他沾着泥土的鞋尖上，他紧张地绞着手指：“苏总，我……”“喝茶。

”苏晚星把一杯龙井推到他面前，看着他小心翼翼端起来，却因为太烫猛地缩回手，

茶水溅在制服上，洇出深色的印子。“对不起！”他又开始道歉，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苏晚星忽然觉得心情很好。她靠在沙发上，

慢悠悠地说：“听说你是小区里唯一敢管业主遛狗不牵绳的保安？

”林默愣了愣：“王太太的藏獒吓到小朋友了……”“上次有人在绿化带种菜，也是你拔的？

”“那片是公共区域……”“物业经理没少为难你吧？”苏晚星挑眉，她刚好听小陈提过，

这个林默是物业的“问题员工”，总爱管闲事。男人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规定就是规定。

”苏晚星笑了。她见过太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这个月薪四千五的保安，

倒有副不肯弯的脊梁骨。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赔偿你的制服。”林默猛地抬头，

脸涨得通红：“不用！苏总，我自己洗干净就好。”他攥着拳头，像是被侮辱了似的，

“我先走了。”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晚星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探究欲。

她让小陈去查林默的底细，结果让她大跌眼镜——名牌大学毕业，父亲是退休教授，

母亲是医生，他本人曾是前途光明的建筑设计师，却在三年前突然放弃工作，来做了保安。

“为什么？”苏晚星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敲着桌面。

小陈递上一份病历：“林先生的妹妹三年前出了车祸，需要长期康复治疗，

他好像是为了方便照顾妹妹，才找了这份时间相对自由的工作。

”苏晚星捏着病历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想起林默胳膊上的划痕，想起他面对马蜂时的倔强，

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第二天早上，苏晚星故意绕到小区门口，

林默正在给来往车辆登记。她降下车窗：“林默。”男人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苏总。

”“我车坏了，送我去公司。”苏晚星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林默愣住了：“可我在上班……”“我跟你们经理打过招呼了。”她拍了拍副驾驶的座位，

“上来。”那是林默第一次坐进苏晚星的车。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和他身上廉价洗衣粉的味道格格不入。他拘谨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你以前是设计师？”苏晚星状似无意地问。林默的身体僵了一下：“嗯。

”“为什么不干了？”男人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妹妹需要人照顾。

”苏晚星从后视镜看他，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永远在应酬、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哥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从那天起，

苏晚星的生活里多了些“意外”。车钥匙“不小心”锁在车里，

需要林默帮忙撬锁；加班到深夜，“恰好”遇上林默巡逻，让他送自己回家；甚至有一次，

她故意把文件落在花园，等林默捡到送回来时，假装在浇花，让他帮忙搬沉重的花盆。

林默总是很无奈，却每次都照做。他会在苏晚星高跟鞋崴脚时，

笨拙地递上创可贴；会在她胃病犯了的时候，默默送来一杯温牛奶；会在她被合作方刁难时，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拿着防刺盾，瓮声瓮气地说：“苏总，小区不让外人喧哗。

”全公司的人都看出了端倪。小陈在茶水间偷偷问：“苏总，您是不是对林保安有意思啊？

”苏晚星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胡说什么？”可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好像真的对这个木讷的保安上心了。他和她身边那些油嘴滑舌的商人不同，

他的关心笨拙却真诚，他的固执里藏着她缺失的温度。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苏晚星应酬完，

醉得站不稳，刚走出酒店就撞见了林默。他穿着雨衣，手里拿着把伞，像是等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苏晚星眯着眼睛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竟有种狼狈的温柔。“小陈说您没带伞。”林默把伞递给她，“我送您回家。”回去的路上，

苏晚星靠在副驾驶座上，酒精让她卸下了所有防备。她看着林默专注开车的侧脸，

忽然说：“林默，我喜欢你。”车猛地刹住，停在路边。林默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他不敢回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苏总，您喝醉了。”“我没醉。”苏晚星凑过去，

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耳垂，“我知道我们不合适，可我控制不住。”男人猛地推开她，

眼里满是痛苦：“苏总，您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个世界？

”苏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你那个需要靠微薄工资给妹妹治病的世界，

还是我这个住着别墅、开着跑车的世界？”她抓住他的手腕，“林默，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让你妹妹得到最好的治疗，我可以……”“不需要！”林默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

“苏总，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一切吗？你根本不懂我想要什么！

”他推开车门冲进雨里，任凭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苏晚星坐在车里，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像被人用钝刀子割着，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晚之后，

林默开始躲着苏晚星。她故意在小区门口等他，他却绕路走；她把文件落在花园，

他让同事帮忙送回来；她甚至找借口让物业调他来给自己家站岗，他却宁愿辞职也不肯来。

苏晚星的骄傲被彻底粉碎了。她是众星捧月的苏总，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却在一个保安面前，输得一败涂地。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林默的妹妹突然病情加重，

急需一大笔手术费。苏晚星通过小陈匿名垫付了费用，却没想到被林默发现了。

那天他冲到她的办公室，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攥着缴费单：“是你做的，对不对？

”苏晚星看着他愤怒的脸，心里一紧：“我只是想帮你。”“谁要你帮！

”林默把缴费单摔在桌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苏晚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觉得用钱就能践踏我的尊严？”“我没有！”苏晚星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我的辛苦与你无关！”林默的眼眶红了，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对你感恩戴德，就能忘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转身要走，却被苏晚星抓住了胳膊。“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她的声音带着哀求，

“林默，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可怜你，也不是因为我想施舍你，我只是……”“够了！

”林默打断她，眼神里的痛苦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苏总，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配不上你。”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晚星瘫坐在椅子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钱和权力，

在真心面前如此苍白无力。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星像丢了魂似的。开会时走神，签合同出错，

甚至在重要的酒会上打翻了酒杯。小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偷偷告诉她：“林先生好像要辞职了，说要带他妹妹去别的城市治疗。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她疯了似的冲出公司，开车直奔小区。林默正在收拾东西，

一个破旧的行李箱放在脚边，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翻旧了的建筑杂志。“你要走？

”苏晚星的声音发颤。林默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没什么好说的。”他低下头，继续叠衣服，动作很慢，

像是在拖延时间。苏晚星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用防刺盾砸到她的车，

想起他笨拙地帮她赶马蜂，想起他在雨夜里决绝的背影。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回放，

每一幕都带着钻心的疼。“林默，”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

“我知道我以前太骄傲，太自以为是。我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对不起。”男人的动作顿住了，肩膀微微颤抖。“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也不奢求我们能有未来。”苏晚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我的名片，

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如果你想通了，随时打给我。

”她把信封放在桌上，转身要走，手腕却被猛地抓住。林默的手心很烫，带着薄茧，

握得很紧。“苏晚星，”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是不是傻？”苏晚星愣住了。

“你以为我真的讨厌你吗？”林默转过身，眼里蓄满了泪水，“我每天躲着你，

是因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想靠近你。我拒绝你，是因为我配不上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我看到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把她拥进怀里。

苏晚星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眼泪汹涌而出。原来所有的倔强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