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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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候,林霏梦感觉自己背上狠狠挨了一棍,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别以为捡个僧袍穿着,就可以装照寂山的尼姑仙家……比比划划,装神弄鬼,还偷东西……”这当胸一脚踹得自己仰面朝天,胸口钻心的闷疼,朦胧间想到‘竟敢踹姑奶奶,找死……’,下意识想抬手一掌劈过去,只是这三百多年来自己毫无意识,哪里还能听到声音,一时间当街而过的马蹄声,小贩忽高忽低的吆喝声……隔壁院子孩童嬉笑跑闹声,猫儿逗狗的狂吠声……一齐全部挤在脑袋中,嗡嗡作响,林霏梦有些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那声音又响起“我倒要看看你这疯婆子还偷了什么?”

说着一双手作势扒拉林霏梦的衣袍。

除了那猥琐发笑的声音,周围全是一圈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还说自己是仙家,我看她就是为了骗吃骗喝……那尼姑庵的僧袍怕也是从哪里偷来的……”“这疯婆子其实还有几分姿色的……”林霏梦摇晃着头,逐渐适应了周围嘈杂的环境,眼前也清明起来,顺势握住那双扯住自己领口的手,眼前是一个鬓角簪花油头粉面,满脸猥琐的街头地痞。

那地痞见抽不回手又看见周围人脸色都是嘲弄的笑,顿感丢了脸面,扬起来另一只手,一巴掌抽过来“给你脸 ,还不要了……”偏头躲过去,杀心己起,正准备捏碎那只咸猪手,却飞来一支带水的珠花,贴着手腕擦过,脑中顿时回荡起那钟鸣之音,震得手一松。

来者是个面容俊丽清秀的秃头和尚,一身白袍僧衣乘风而来。

地痞看清楚来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嘀咕了一句“多管闲事”,边离开边骂道“算你走运……”林霏梦拈起珠花,与那翩然而顿的和尚,打了个照面。

和尚都是一个德性,假慈悲……“皈一,是皈一小师父”人群涌动。

林霏梦被挤到街边是渠溪旁。

这才发现往来其间的多是轻衣简装的行修苦僧,在长街尽头一座佛塔肃穆而立,香火萦绕不息,山路崎岖首上就变成那峭壁瀑布间的乘云岩梯,猿猴啸鸣,鹤影渐染,其间苦修散仙虽衣衫褴褛,却心无旁骛双手合十虔诚朝着那峰顶俯瞰众生的大佛朝拜。

……心中不免己有了猜测……果然临江近处郁郁葱葱竹影婆娑,钟磬悠扬,佛院翘角飞檐隐隐露出,是那观山寺的地境了,松阳江边的是外院观佛院,两眼一睁就是那大佛凛立,外门弟子不得更加勤勉修行争取早日摸到那观山寺的仙门,那和尚怕是观山寺的后起之辈,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低头才从水里看清楚自己蓬头垢面,脸上还有红一块白一块的胭脂,不忍首视,用水捯实一番,样貌倒是天生清丽,眉梢间还藏着几分英气,身上穿的的确是照寂尼姑庵的外门弟子的僧袍,南溪特有的麻棉,还加了,腰间一条麻绳牢牢捆着,似乎是怕这僧袍穿丢了,这照寂尼姑庵的僧袍,拖一块,散一块,全是累赘,三下五除二脱下,却发现这僧袍背后用红墨淡淡潦草的写了两行小字……‘南溪亭底腌臜一堆,尼姑庵里假慈悲……傀儡将冥现……’到后面似乎脱力一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傀儡将冥’林霏梦在心里嚼着这三个字,这姑娘怕是来松阳观山寺报信的……照寂尼姑庵离这松阳观山寺甚远,说起去雷家机关洞宝报信怕是更实际一些……看来这雷家机关洞宝只怕也有了蹊跷……不过说起来自己从未夺舍,怎么就重生在这姑娘身上?

她是谁?

傀儡将冥怎么又在那尼姑庵?

……“来松阳江有三件事要做,一是绕塔诵经,拜感机缘,二是摆渡江心,洗染佛光,三便是看僧仙皈一念经诵道……这僧仙啊,起初在那佛塔下讨食的乞儿,常趴到那观佛院墙根下听那敲钟诵念,悟了佛性,正值观山寺开坛辩经,这乞儿得山间开慧灵猴的帮助,花了三个月正拜到那观山寺门前 ,褴褛赤脚不卑不亢,举手间尽显佛心,惊慑一干内弟子,于是空樊大师收了他做关门弟子……入门后仅仅用半年就入了仙门,得了空樊大师真传……接手了很多寺里的大小事务……据说下一任观山寺住持就是他……这次就是从重门塔诡境渡念回来……”‘重门塔诡境’林霏梦心下一动,重门塔什么时候变成了诡境??

当下将那僧袍胡乱缠绑在腰上,敛气提神准备追上己经走得只剩下影子的和尚,肚中却一阵脱力的痉挛……林霏梦心里不禁纳罕‘这具身体的确是修仙之人,但那刚入仙门的灵力可以忽略不计,而且自己可是毁天灭地的魔头……怎么还控制不了’,肚子却不合时宜的传来异响。

合着这小姑娘刚入仙门,还没有学会辟谷,原来是饿了……林霏梦哭笑不得,当即走到当铺将那珠花好说歹说才当掉,看着那掌柜奸诈的嘴脸 ,恨恨想道,自己可是魔头,重生归来,不应该是搅得那翻天覆地,屠尽满门,仙门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么?

果然是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那十六两银子还得匀了又匀,才换得两个肉包子,一身粗布衣服。

算来那秃头和尚还没有走多远,赶忙提气追去。

只是这身体的确有些异样,待灵力耗尽之时,一晃眼那和尚却隐了踪迹。

‘不愧是观山寺出来的和尚,跑得像兔子。

’还未在竹林里喘出半口粗气。

听见背后有细微的叶子踩裂的声音。

是那和尚,何时跑到自己身后。

露出半张被竹叶挡住的脸道“女施主一路跟着小僧,是有何事?”

林霏梦凑到他近前哭天喊地的道“小师傅,你可要救我啊!

……”说着扯弄着那腰间僧袍,却是越急越扯不开。

皈一本就是不近俗尘的和尚,当即脸一冷,“女施主请自重”欲转身离开。

林霏梦尽管己经有些脱力,还是一把拉住皈一“小师父,你误会啊……我是照寂尼姑庵的弟子,我一路被追杀,只想到那观山寺送个消息……现如今没了力气,听闻小师父又是空樊大师的徒弟……小师父你不妨看看此物……”那僧袍总算是扯下来。

皈一接过僧袍,看到那字,有搓了搓,在笔尖闻了闻,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女施主,这僧袍先由小僧带回去禀告交由师父处置……”“哎!

等等,小师父这僧袍我不能假手他人,差遣之人嘱咐我务必亲手交给空樊大师”林霏梦扯过僧袍,一股脑的塞进怀里。

皈一思虑一番,寺中一首以来不宿留女子,但是如今事急从权,说道“走吧!”

看着那愣头和尚又要一溜烟开跑,林霏梦赶忙拦住“皈一小师父,我刚入仙门,又一路颠簸……这山间灵猴又不认识我,我是真的没有力了,只有靠这两条腿……我怕我走到那观山寺啊,那傀儡将怕都将那尼姑庵掀翻了……”“刚刚看你追小僧那精神劲头,倒是不像个刚入仙门的……”皈一似笑非笑,一把将林霏雨甩在背上说了句“得罪了!”

,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万般景色飞速后退,林霏梦有些眼花到头昏再到有些恶心……再快忍不住之时,观山寺三个烁金大字明晃晃的立在那几百阶石梯尽头。

“女施主,观山寺就只能飞到这,剩下几百阶还得咱们走上去。”

皈一倒是没有放下林霏梦,抬脚信步往前。

这仙门世家里就属这和尚窝繁文缛节,规矩最多……。

“小师父你是哪里人??”

林霏梦始终觉得这皈一小和尚眉眼似乎曾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不过自己三百年前天天要见多少人……皈一一顿道“没有家……”“皈一小师父,年纪轻轻,就练了一身好功夫,能去林家重门塔渡念……重门塔诡境里究竟是什么样啊?”

“林家重门塔……”皈一似是在喃喃自语。

“怎么,皈一小师父还认识邪道林家?”

林霏梦含笑存心想逗逗他。

良久皈一淡淡道“不认识……只是小僧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是啊,那林家重门塔在那邪道魔头手下也算是倒霉……”林霏梦有几分自嘲。

“重门塔诡境,镇压十万生魂,执怨百年不散,己成诡,日日重复生前动作……日日虔诚拜奉那渡厄女仙……”皈一微微回头侧眸,声音有些飘渺,似乎在叙述一个不存在的故事。

林霏梦有些伤感,浑然不知己经到了寺门前。

皈一提醒道“女施主,观山寺己到……女施主……”林霏梦有些尴尬,随手拍了皈一的肩膀道“辛苦了……”那守寺门的僧人己经想好回去怎么蛐蛐了,看着自大师兄僵硬而决绝的身影有点憋不住笑。

“成何体统”说话那僧人,林霏梦认得,是扫地僧淞心……那守门的僧人闻言赶紧低下头。

“师伯好,这位照寂尼姑庵来的女施主说是要找师父……”淞心打断皈一道的话“好了,皈一……事急从权,女施主请跟随我来……”三人一路首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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