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废弃的影剧院,招牌的“艺”字早己脱落,只剩下“影 剧 院”三个残缺的大字,在昏黄路灯下忽明忽灭。
大门口的铁栏锈迹斑斑,像一道沉睡的兽口,静静张着,等人踏入。
沈予就站在门外。
他盯着那扇半掩的铁门,沉默了很久,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剧场入口,却又知道——这次不是演习。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台老旧收音机,这是他在演“李放”这个角色时,最重要的道具。
那时,他为了模仿精神分裂的幻听状态,专门在旧货市场淘来这台带杂音的收音机,用来营造“角色脑中的噪声场”。
现在,它成了现实与角色之间的媒介。
“……李放。”
沈予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几乎被夜风吞没。
他仍记得那场试镜,他演李放时的状态:眼神飘忽、说话断续,神情既自闭又警觉,像是一头长期被误解、被关押、被逼疯的动物。
而那一刻,他真的“进去了”。
不是演,是变成了“李放”。
他以为那只是演技的一种极限。
但现在——那个角色真的活了。
并且,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以“沈予设计的方式”存在着。
“疯子真的出笼了……” 沈予叹了口气,抬手推开生锈的铁门。
门发出沉重的“咯吱”声,像是打开了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影剧院里,一片黑暗。
沈予摸索着走进大厅,地板吱呀作响,踩在上面仿佛能听见某种被尘封的低语。
他从包里取出一只小型手电,微弱的光柱在废弃座椅间扫过,斑驳的椅垫、翻倒的灯具、脱落的横幅,还有舞台前散落的一些道具——他看到了一只破损的面具、几张剧照,甚至还有一张半碎的宣传海报。
那正是他试演“李放”时用过的场地。
那天他穿着病号服,蜷坐在舞台角落,喃喃自语:“你们听得见吗……他们在说话……你们听不见?”
他演得太真,以至于工作人员都以为他真的出了问题。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演得太深”,以至于难以抽身。
但他没想到——那场表演真的“创造”了一个存在。
沈予顺着舞台台阶一步步走上去,视线扫过西周,首到——他看见了“他”。
舞台正中央,一个人影跪坐在地,双手捧着那台同款收音机。
啪嗒、啪嗒……收音机的调频旋钮在不停转动,发出呲啦呲啦的杂音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耳边低语,又像是幻觉在脑海中翻涌。
那人头发凌乱、遮住半张脸,穿着破旧的大衣,微微发抖。
光柱落在他身上,他却毫无反应。
“李放。”
沈予低声唤道。
那人影微微一震,缓缓抬头。
沈予的手电打在他脸上——那张脸……就是他自己。
准确地说,是他演李放时的脸——刻意加深的眼袋、被削薄的唇线、习惯性抽搐的左眼角,还有那种游离却警觉的眼神。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连沈予自己都感觉到了一种深层的违和——就像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动了,而他却没动。
那不是模仿。
那是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