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奇怪的旅人
毕竟，这里是特兰西瓦尼亚，是血族公国。
“哦，你侍奉的是哪位神呢？
我可没把你当成牧师啊。
我不是最虔诚的信徒，但我比较喜欢造物之神，原因很明显。”
赛琳娜边说边用刀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雕刻她的小雕像。
米尔丁边吃边心不在焉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我不是牧师，只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他把吊坠拿起来给她看。
那是一个漂亮的沙漏形状的护身符。
“时光之主是我所选择的神，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选择了我。”
酒馆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重的沉默，只有微弱的雷声轰鸣和壁炉里柴火的噼啪声打破这份寂静。
时光之主，是人类所崇敬的最强大的神，但也是最不受崇拜的神。
他是时间之神，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死亡之神。
他的牧师们照料死者，关怀垂死之人，与那些既非生者又非死者的东西作斗争。
他们当中最虔诚的人被赋予了掌控生死的可怕力量，被称为幽灵低语者、不死者猎人、守墓人、安息使者等等。
时光之主的牧师们有着各种各样阴森的绰号，但这并不是赛琳娜沉默不语并打了个寒颤的原因。
时光之主并不是邪恶的神，他的追随者们通常都很善良，只是比较严肃。
但就算如此，在特兰西瓦尼亚或者其他任何相邻的血族公国，对时光之主的崇拜几乎都是禁忌。
贵族们可不喜欢时光之主或他的追随者们。
毕竟，血族公国的统治者们存在本身就违背了这位神的意愿。
赛琳娜压低声音，紧张地说道，仿佛担心阴影里可能有人在偷听，说不定还真有呢。
“你知道统治特兰西瓦尼亚的是谁吧？
知道塞维林领主是谁吧？
我对你所选择的神没有意见，但我可不会告诉太多其他人。
这可能会很危险。”
这次米尔丁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
“我知道塞维林领主是谁，谢谢你的关心。”
米尔丁把吊坠收起来，然后抬头看着赛琳娜。
“如果你不介意我问的话，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干嘛呢？
这么晚了，通常不会有很多客人来吧？”
赛琳娜接受了话题的转换，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笑意。
“嗯，说起来可能不太礼貌，但我之所以值这个班，正是因为通常这个时候没人会来。”
“我父亲负责早班，我负责晚班。”
“他要应付那些脾气暴躁的牧羊人和来找吃找喝的商人。”
“我能有几个小时自己的时间来雕刻，不受打扰。”
“我觉得通常情况下我占了个大便宜呢。”
米尔丁被她温和的幽默逗笑了，放下吃完的炖羊肉。
“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独处时光。
这里的艺术品都很精美，是你做的吗？”
赛琳娜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脆弱。
“可能有一半是我做的，那些旧一点的作品是我母亲的。”
米尔丁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背起他的背包。
“很抱歉听到你母亲去世的消息。
艺术是一种很好的缅怀她的方式。”
赛琳娜一时有些惊讶，她可没有提到过母亲的去世。
虽然那己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可那份伤痛依然刻骨铭心。
赛琳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暴露无遗，首到她好像把事情想通了。
米尔丁是死亡之神的信徒，他是不是能像看书一样轻易读懂悲伤的迹象？
“己经很晚了。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边的走廊，第三扇门。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需要我明天早上敲你的门叫醒你吗？”
赛琳娜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用上了她在痛苦时会采用的那种简短生硬的语气。
这很不礼貌，而且米尔丁也是好意，但他还是刺痛了她刚刚愈合的伤口。
米尔丁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轻轻点了点头，把碗和勺子放在吧台上。
他经过赛琳娜身边时，动作轻盈，这对于他这样一个大块头来说可不容易。
走到楼梯口，米尔丁转过身来说道：“谢谢你，赛琳娜，不用你叫醒我。”
“你是个很棒的店主，祝你睡个好觉。”
说完他走上楼梯，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握住了赛琳娜和她母亲一起雕刻的楼梯扶手。
当他上楼的脚步声停止后，赛琳娜才放松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从客人进门开始，自己的肌肉就一首紧绷着。
她暗自叹了口气，去收拾碗碟和她的雕刻作品。
她的创作心情被米尔丁这一打扰给破坏了。
见鬼，反正也该睡觉了。
在她做最后的杂务时，赛琳娜突然想到一件事。
米尔丁可不是第一个深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山羊酒馆的旅人，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确实发生过。
那些旅人都面容憔悴、浑身散发着臭味、衣衫褴褛。
任何人在路上走了几天，哪怕是在夜幕降临时赶路，都会是这副模样。
但米尔丁却很奇怪，他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
多年在酒馆工作的经历让赛琳娜对生活中的各种气味都很敏感。
但米尔丁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异味，甚至都没有什么气味附着在他身上。
除了淡淡的潮湿皮革味和他刚吃的炖羊肉的味道，什么都没有。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