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老钱从马车上下来,两腿冻的僵硬,狗皮帽子上结满了冰霜,用衣袖擦了擦鼻涕,又往上抬了抬他的狗皮帽子,朝着凤霞一龇牙说:嘿嘿,到了!
凤霞也慢慢挪动身体,***在车上,双脚垂地,身子一侧站到了地上,她跺跺脚,让自己的棉裤退能舒展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棉袄,看向了门口。
钱家院子门口熙熙攘攘站了十几个人,有老有少,他们把手插在袖管里,也迎上来跟着凑合闹。
有人说,老钱你有福气啊,这女人一看就是当家的料,长得还挺水灵呢,于是几个半大小伙子起哄,以后老钱你挨揍,别让俺们看出来,于是大家哈哈一笑。
凤霞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起哄的男人,紧接着又笑了出来,转身一起走进了院子。
西面黄土墙,两间茅草房,歪歪扭扭的贴了几张喜子。
两个卖唱的在门口,一个打快板,一个唱起了《送情郎》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老钱这个人话不多,好吃懒做,胆子小,经常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烟袋锅。
可就是有个毛病,嗜酒如命。
农忙时隔三差五喝上一顿。
农闲时,简首是醉生梦死,喝起酒来没完没了。
这人啊,空闲了就想喝点酒,喝了酒就耍酒疯,整天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时不时地还骂起了人。
有一天被凤霞突然听到,哎呀?
这咋还骂上我了,你给我起来,你骂***啥?
你他娘的整天在我眼前转悠,我看着迷糊,你给我滚远点,老钱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凤霞听了火冒三丈,端起酒杯就扔到了地上,你他娘了还好意思喝?
就你天天这么喝酒,看谁不迷糊?
还怪起我了,当初你他娘的,娶我时候那个马车都是借的。
老娘这是怀孕了,要不然我都不跟你过了。
两个人一个慢性子,一个急性。
凤霞倒是和勤快人,家里家外打理的不错,过年过节也把窗户纸重新糊了一遍,院子里的枯枝烂叶也都打扫的干净。
倒是这个老钱,一如既往的一口白酒一口烟,两耳不闻窗外事,醉生梦死就是喝。
第二年,凤霞在自己家的炕头上,生下了丫丫。
有了孩子,凤霞行动就不方便了,这家里家外的活,就落到老钱一个人身上了。
可是老钱必须要喝酒啊,很多时候耽误了庄稼,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庭,摊上这样一个“大爷”凤霞己经力不从心了。
很多时候凤霞自己一个人背着丫丫,在地里干活,老钱在炕上依然醉生梦死,咿咿呀呀,自言自语,村里人都看不下去,趁着凤霞去地里干活,好言相劝,少喝点酒吧,凤霞都要累死了。
但老钱怎么能听得进去。
转眼间,丫丫己经六个月大了,凤霞奶水不多,只能给丫丫吃一些细粮来充饥。
家里的米面都没了,糠都己经见底了。
仅有的两只老母鸡下的蛋,还不够丫丫自己一个人吃的。
半岁的孩子,面黄肌瘦,孩子一哭,凤霞就揪心啊。
第二天晌午,丫丫又哭了,一筹莫展的凤霞,把家里的几个小土豆放在锅里蒸了,这是最后的几个土豆了。
当凤霞把土豆碾碎,用手勾了一下,把一小口土豆抿到了丫丫的嘴里,丫丫倒是不哭了,凤霞哭了。